第二十章(第2/7页)

想来想去,田封义认为,今天这事最大的可能还是农民自发闹的,就算哪个县长、书记把他酒桌上说的话透露出去,影响了某些心怀不满的乡镇长,也不是他的责任!他现在是病人啊,是个遭遇了谋杀的政治病人,打着吊针,心在滴血哩!

刘壮夫倒真是有病,血压经常高到很危险的程度,每年总要住几个月医院,现在面临到龄下台,偏不敢住院了,硬挺着在那里忙活,两天前就在按省委的要求准备这次党政干部大会了。据说,刘壮夫在几次会上再三强调对会场和市委门前的警戒保卫,可这仁兄却没想到农民们会跑到公路上去打阻击,堵车队!刘壮夫让秘书把告急电话打过来时,田封义本想劝刘壮夫几句,让他悠着点,不要着急,却终于没敢。刘壮夫正统而无能,你和他交底交心,没准他会把你卖了。田封义接电话时预感就不太好,心想,搞不好党政干部大会开完,刘壮夫也得上担架了。

没想到,党政干部大会还没开,刘壮夫就先一步被担架抬进了市立医院,是即将出任省监察厅副厅长的原常务副市长马达亲自带人送过来的。躺在担架上的刘壮夫估计是突然中风,田封义注意到,从救护车上下来时,刘壮夫已陷入昏迷状态。

马达急得几乎要哭了,“田市长,这回可把脸丢大了!高速公路被堵,咱们还可以解释说是意外的突发事件,市委大门被堵,就说不过去了吧?省委两天前就通知了,咱们竟还是连大门都没守住!让省委领导怎么想?这是不是故意捣乱啊?”

田封义也有些吃惊,“公安局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马达道:“这不能怪公安局!王局长倒是提出过封路,壮夫书记想来想去没敢让封!市委门口的路是城区主路,封掉全城交通就乱套了!结果倒好,就在省委车队逆行绕道的时候,六家国企一千多号下岗人员突然涌来了!壮夫书记在楼上一看这情况,又气又急,当场栽倒在窗前,幸亏我和赵副秘书长在场,及时送了过来!”

田封义询问道:“会场那边情况怎么样?会不会也被群访人员围住啊?”

马达说:“会场那边我问过了,没什么问题,一大早就设置了警戒线!”

直到这时,田封义仍不想过去收拾局面。今天这个局面既不是他造成的,也不该由他负责,该负责任的是刘壮夫。可刘壮夫已经倒下了,赵安邦和于华北有什么好说的?!还丢脸?该丢的脸就丢吧,反正文山没搞好,他马上要到省作家协会当党组书记去了!于是,挥挥手,对马达道:“好吧,马市长,情况我都知道了!咱们分分工吧,我一边打吊针,一边看护壮夫书记,你们赶快回去,接待好领导!”

马达不干,“田市长,壮夫书记有办公厅的同志守着,你还是一起过去吧!”

田封义心想,他过去干什么?看赵安邦、于华北的白眼吗?嘴上却道:“马市长,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能去见省委领导吗?你就不怕我也倒下吗?”

马达真做得出来,大大咧咧地抓起吊瓶看了看,“嘿,田市长,你这挂的不都是些营养药吗?你真不过去,那我可如实向省委领导汇报了?!”

田封义突然来了火,“马副市长,你威胁我是不是?要汇报就去汇报吧!不错,我就是在挂营养药,就是没病装病,闹情绪,看省委能把我怎么了?!省委不是已经把我安排到省作家协会去做党组书记了吗?还能再把我往哪里贬啊?”

马达心里也有数,“田市长,你有情绪可以理解,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就算闹情绪也得有节制嘛!壮夫书记如果今天不倒下,有他顶在第一线,你在这里吊吊水倒也罢了,现在壮夫书记在抢救,你这个市长兼市委副书记不出面行吗?咱不说党性原则了,就是做人也不能这么做吧?省委认真追究下来,你当真就一点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