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确定

抢救室内异常忙碌,左右病床的隔帘都被拉了起来,耳边充斥着机器陌生的鸣叫以及医护人员紧迫的呼喊。

雁晚秋脸色还是很苍白,换了一身儿童码的病号服,瘦瘦小小一只躺在病床上,显得格外可怜。

她闭着眼,生命体征平稳,一切安好。

虽说是盛夏时节,但抢救室的冷气很足,我身上半干不湿的,就有些冷。

紧了紧披着的毛毯,到这会儿我手脚还是冰凉的,想想都后怕不已。

从吊桥垮塌到坐在这里,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起码有一半时间是要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的。

将雁晚秋从水里捞上岸后,我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一时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她跟我出门时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现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不说雁空山要怎么想,就是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别急别急,我来了我来了!”孙蕊挤开文应,上手就开始做心肺复苏,“我之前做过海滩急救员。”

她的动作很专业也很迅速,按压十五次吹气两次,如此反复。周围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这一幕,我握住雁晚秋冰冷的小手,暗自祈祷她下一秒就能苏醒。

可能老天也不忍心她小小年纪再遭不幸,孙蕊第三次开始心肺按压没多会儿,雁晚秋忽地偏头咳出一大口水来,睫毛轻颤着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小姑娘醒了!”

周围人见状纷纷喝彩鼓掌,孙蕊精神一懈,整个人瘫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我一把将雁晚秋抱进怀里,激动地声音都哽咽:“没事了没事了,秋秋没事了…”

在场有人叫了救护车,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床爬上山时,雁晚秋已经彻底醒了,只是身上衣服湿了,冷得直发抖。

医护人员给落水的人都发了毯子,见我们几个精神尚可,就问我们要不要自己去医院。

我怕雁晚秋再出状况,毕竟刚刚都没呼吸了,保险起见,还是麻烦他们送一趟。

于是救护车载着我和雁晚秋前往医院,文应与孙蕊开车跟在后头。

雁晚秋恢复体温后,到车上就开始犯困,我连同毯子一起将她抱在怀里,她很快就睡着了。

救护车到了医院,医护人员让我把雁晚秋先抱到抢救室,由当班医生看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进一步检查。

孙蕊留下帮我一起照看雁晚秋,文应则回家拿干净衣服过来。

缴费拍片,忙完一圈回到抢救室,紧张感削弱后,大病初愈的虚脱感紧随而来。要不是现在地方不对,时候也不对,真想倒头就睡…

我的人生不算长也不算短,整整十八个年头,只经历过一场死亡——8岁那年,阿婆过世,我爸带着我和我妈一道回岛上奔丧。

父母离婚后,我妈总拿这件事出来说。她认为从我爸能十几年不和自己的母亲来往这点上就能看出,他是个多冷血奇葩的人。

“他眼里只有工作,只有钱,看不起自己的父母,不想要自己的出身,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大城市的户口!”在如何贬损前夫上,我妈可谓掌握了精髓,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师自通。

我不是为我爸说话,但我总觉得,这可能不是他单方面的耍倔。

阿婆是癌症去世的,整整病了两年,只是离虹市两个小时的车程,一通电话的功夫,她愣是到死都没让阿公通知唯一的儿子。

我还记得我爸扒着水晶棺嚎啕大哭的样子,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他那样悲痛。

所以我认为,我妈对他的评价是有失偏颇的。

“棉棉…”雁晚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轻声唤着我。

我忙凑过去:“怎么了?”

她的片子拍出来肺部有些积水,医生说最好留院观察,孙蕊现在去办手续了,等会儿就要把她转去儿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