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狼爱上羊(一)(第2/3页)

这一幕本该是纯然的艳情,可这男子自脐下开始便不成人形,连接着上身的,竟是一条长逾丈许的龙尾。那龙鳞呈靛青色,逐步向月白过渡,及至大约是龙腹的部位,便仅剩少许极浅淡的蓝。这么一来,倒也难说这一幕究竟是艳情还是诡异。

这半人半龙的男子从头到脚被细绳缚住,细绳呈草黄色,像光滑的麻绳,既弹且韧,随男子挣扎变换长度,不会将他勒痛,却也绝不会被他挣开。

来者伸出一指,挑起细绳捻弄片刻,慢声道:“那条蛟龙的筋,我抽给你了。”

他又指向大殿东南角。

那一处,自梁柱垂下许多细韧丝线,缠绕并悬吊起一副灰白龙骨。龙骨长逾十丈,皮影戏中的皮影一般,被丝线屈辱地摆布成一副腾云驾雾的姿态,前额利角如弯月,是条蛟龙。

来者温声道:“骨头也剃给你了,摆成什么姿势,随你高兴。”

半龙男子浑身战栗,乌金瞳仁亮得灼人,自情欲难耐的亢奋中浮起几分畏惧。

来者邀功般掰着手指细数:“内丹挖给你吃了,脑髓叫我吸干了,血肉今日已拿去喂了狗……这仇报得可还满意?”

男子听见“脑髓”二字,打了个哆嗦,脸上血色失了大半,似是极为忌惮,眸光锋利如刀,死死盯住来人。

来人是一只犼。

据载,犼形似白兔,与讹兽沾亲带故,性情狡诈善欺,以戏耍玩弄无辜生灵为乐。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犼原形貌似孱弱,却自有一套狩龙的本领,嗜吸龙脑髓,民间有一犼可斗三龙二蛟之说,蛟龙之流见了犼,正如兔子见了鹰,除去惊惶逃命别无他法。

好在龙族亦分三六九等,如螭、虺、虬、蛟,它们虽隶属龙族,位阶上却只算是灵兽,化不出人形,亦无元神转世的本事,犼将它们敲骨吸髓,就好比凡人吃猪脑花。应龙、青龙、烛龙之类才算得上龙族神兽,神兽元神不死不灭,记忆世代传承,同为神兽,犼不会将他们列入猎食范畴。

但不愿吃与不能吃是两回事儿,天晓得那嗜吸脑髓的恶兽会不会忽地凶性大发,乱杀一气,因此龙族神兽见了犼仍旧会惊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被龙筋五花大绑的男子真身是条应龙,名叫景霖,并非由虺一步步修炼而成,而是脱胎自天地灵气,得洪荒时期诸神封赐,受命统御黄河水脉,保黎民安居乐业。他自诩血统纯正,受万民敬拜,万兽景仰,自视甚高,桀骜狂妄,瞧不上那些在沼泽泥潭中打着滚修炼成应龙的毒虺,更别提区区一条小蛟。人一旦傲慢得失了分寸,阴沟里翻船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可任谁也想不到,这船能翻得这么狠。

内丹受损事小,修回来便是,被天敌趁机掳去囿于牢笼,日夜……才是天大的祸事。

那只犼忽地伸手,覆住景霖龙尾。

龙尾正中有一道纵向裂隙,并不起眼。

覆在裂隙周围的鳞片较其他部位鳞片轻薄小巧,且柔软异常。外观是锋锐鳞片,可手指轻轻一捏就弯,柔如羽毛。

这地方让人碰了,景霖如虾子般猛一弓背,剧烈弹跃,躲男子的手,惊惧惨白的面孔腾地红了回去,红得像个怀春少女。

男子却像没留意到景霖的激烈反应,容色如常,嘴上还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放肆!”景霖扭着龙尾拼命往床角缩,喉结滚动,半是恐惧,半是情热,却仍端起架子喝骂道,“哪来的狗胆?!敢对本座动手动脚!”

“是我僭越了。”男子轻巧地收回手,起身,放下帏幔,温和道,“你好好养伤。”

“……滚回来!”片刻安静后,帐子里那人咆哮。

男子一撩帐帘,乌黑眼珠直直扫过去,片刻前端方和善的假象一扫而空,唯余炽烈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