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生疑窦(第2/3页)

当天夜里,顾夕颜就做起梦来。梦中,顾夕颜在看一部发黄的老旧电影似的。

夕阳照在父亲身上,在弄堂里拖成长长的影子,年幼的顾夕颜趿着鞋子啪啦啪啦地跟着他身后跑,他回过头来对顾夕颜挥手,好像顾夕颜是个烦人的蚊蝇,皱着眉头说:“快回去,快回去,免得奶奶等的不耐厌……”

逼仄的小阁楼里,蓬着童花头的顾夕颜跪在地上伏在小方凳上写作业,堂哥在一旁向伯母抱怨:“我要弹钢琴,没有凳子坐。”伯母跑过来,摸着顾夕颜的头说:“乖,夕颜,让哥哥弹琴。”顾夕颜抱着作业本,靠着墙含着泪低着头不语,等伯母走远了,才喃喃低语:“我,我作业还没有做完,老师明天又要罚站了”……

场景一变,小小的顾夕颜长大了,穿了件翠绿色缀黄色小花的裙子,站在春风风中,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枝头的那枚刚抽牙的嫩叶,旁边却传来窃窃私语:“看,油绿色的卡通T恤配纯白色的少女裙,真是够老土的!”她羞惭地低着头急匆匆地穿过人群……

顾夕颜紧紧抱着在自己身上起伏的身躯,眼角眉梢尽是迷惑,男子埋首在她黑乌的散发间,喃喃低语:“夕颜,夕颜,你真好……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一起到南方去,那里工作好找……你以后只用在家里给我洗衣服带孩子,我努力工作,养你……”

倏然,顾夕颜眼皮一松,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是白花花的一片。

墨菊正站在她床前:“二姑娘,您醒了!”

顾夕颜口干舌燥,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又梦到这些!

她懒洋洋地起身,问墨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墨菊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快十点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还有点刚醒来的迷茫。

墨菊一边把纱帐挂起来,一边笑着:“姑娘,您早餐想吃什么?踏浪炖了莲子百合粥,不过杏红一大早去采了点藿香来,水灵灵的,新鲜着的,又解暑……”

每天早上起来为吃什么粥发愁,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顾夕颜混混沌沌地想,问道:“端娘呢?回来了吗?”

墨菊点头:“刚回来,要不要我把她叫进来?”

顾夕颜坐到了床弦边晃着脚找鞋:“不用,我去看看。”

墨菊忙蹲下来把脚给顾夕颜穿上,顾夕颜叩了对面的门,横月立刻来应了门,进了屋,端娘正坐在床弦边喝茶,眼睑处一片青色,身边还放着一个四方形的青花瓷瓶。

端娘见了顾夕颜,神色淡然地对横月说:“你去给我们端早饭吧,就这屋里吃!”横月看了一眼顾夕颜,见顾夕颜神色如常,这才屈膝福了福,应了一声“是”。

横月一出去,端娘就用嘴努了努身边的青花瓷瓶:“姑娘,教堂里的牧师为那位姑娘做过祷告了,就是相当于我们这里的道场,你放心吧……只是,这,这怎么办?”语气惶恐。

顾夕颜沉吟道:“栖霞观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端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两家如水火。如果栖霞观的人知道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不把它砸了都是好的……”

顾夕颜想了一会,问:“教堂离盛京远不远?”

“不远,比栖霞观还近些。”端娘说,“姑娘想干什么?”

顾夕颜笑道:“那就把它寄放到教堂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奠拜。”

端娘想了一会,说:“也好。放在这里我心里总不安的……”

顾夕颜能够理解,死者为大,现在把人身的尸体烧了,这对端娘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邪恶之事吧!

她们草草吃了早餐,端娘像那个瓷瓶是烫手的山芋般抱它又出去了。

顾夕颜无所事事,吩嘱横月:“有没有什么书,找本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