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第2/3页)

这一次,她停顿的时候比较长,嘴紧紧抿成了一道缝,眉宇间透着几份固执。

徐嗣谕看着心里直打颤。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应该就些打住,不要再听。可心底止不住冒出来的好奇如惊涛骇浪般把直觉掩没。

他听见自己声音嘶哑地道:“那,那后来怎样了?”

“后来……”秦姨娘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我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然只能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那笑容,是如此的刺目,徐嗣谕只觉眼睛被刺得生痛。他不禁厉声道:“你怎么能这样?”

严厉的口吻,让秦姨娘神色一变。她答非所问地大声辩驳:“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碧玉姐是夫人,是夫人害死的碧玉。我只是不想她生出长子而已。”她说着,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几份执拗,“而且夫人也说了,就算是把大夫找来,孩子也保不住了。害死碧玉的是夫人。夫人看见碧玉姐血流得满床都是,连大夫也不叫一个。还是太夫人和二夫人赶过来以后,让人去叫的大夫。”

徐嗣谕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神色慌张的妇人,慢慢地低下了头。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秦姨娘紧促的喘气声。

躲在落花罩帷帐后的小禄子和莲娇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沉寂的空气压得秦姨娘心里发慌。

“这就是命!”她外厉内荏地嚷起来,“她不舒服的时候就只知道忍着,我看着夫人脸色铁青,就装不舒服倒在了地上。所以我平平安安地生下了长子,她却死了……甚至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秦姨娘双手在空中挥舞,抓住了徐嗣谕的衣襟。

她低声道:“这就是命!”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哀求,好像在恳求一向对自己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的徐嗣能够理解似的,“我躲在二夫人的屋里,一步也不敢踏出房门,好不容易生下了你。太夫人却让二夫人给夫人传话,让夫人把我们母子接回去。我吓得半死。怕她和我秋后算帐,又怕她对你不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日日给菩萨上香,求菩萨保佑,别让我们回去。结果呢……”她笑起来,“夫人说,她身体不好,需要调理,家里的事又多,实在是忙不过来,请二夫人帮忙,继续照顾我们母子一些日子。”她用暗淡无光的眸子找着徐嗣谕,“你看,这是不是命”她并不需要回答,继续自言自语地道,“后来,侯爷回来了,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又发现文姨娘背着徐家在外面和文家的人做生意,连带着连文姨娘也恼上了,索性搬到了半月泮住。我那时就在初一、十五吃了长斋,求菩萨保佑夫人能平平安安就这样和侯爷白头偕老……”

徐嗣谕还记得。当时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嫡母对他很冷漠。每次去请安的时候,嫡母总是点点头,就让乳娘把他带走。后来,在二伯母的建议下,太夫人单独给了一个院子他,姨娘依旧跟着二夫人住在太夫人的新居,有时候想来看他,都要偷偷摸摸的。可就是这样,姨娘每次见到他,均是兴高采烈的,不像后来,嫡母生了徐嗣谆,姨娘虽然搬到了他前面的院子里居住,却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多,欢欣的时候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姨娘常说些被二伯母称为“越僭”的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二伯母开始给他讲《礼仪》,让他知道,他离世子的位置到底有多远……

思忖间,就听见秦姨娘不悦地道:“谁知道,突然冒出了个秋罗来。”

徐嗣谕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秋罗,也和佟姨娘差不多。自己没了,孩子也夭折了!

他面如纸金地望着秦姨娘,就见秦姨娘眉头微锁,道:“我急得不得了。可没有什么办法。而且这次夫人一反常态,不仅对秋罗十分照顾。还派了陶妈妈在她身边服侍。我也好,文姨娘也好,连句话都搭不上。没过多久,秋罗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