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徐嗣勤和徐嗣俭先在远香亭安顿好,然后去太夫人那里吃晚饭。

除了十一娘,所有的人都到了。

侄儿、兄弟见面,热闹了一番才散。

徐嗣勤、徐嗣俭两兄弟去了徐嗣谕处,几个半大的小子让外院的厨房帮着整了几个菜,摸了一坛金华酒,关起门来叙起契阔来。

徐嗣俭年纪轻,性子直,又是和胞兄、堂兄在一起,三下两下就被徐嗣勤和徐嗣谆给灌醉了。徐嗣勤叫了小禄子服侍他歇下,自己和徐嗣勤说起话来。

“你也别瞒着我,怎么突然想到回燕京?”徐嗣谕在乐安和同窗们闹惯了,早就练出一套躲酒、进酒的手段来,远非徐嗣勤、徐嗣俭这样一直生活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的人可比。

徐嗣勤已有些酒意,闻言苦笑。

“你也知道我娘,总想着百尺竿头,要进一步才行。结果把我爹的上峰给得罪了。我爹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两兄弟送回燕京。”

“得罪最上峰?”徐嗣谕有些惊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嗣勤叹一口气:“商州知府有个女儿,和俭哥儿一样的年纪。想和我们家结亲。结果我娘嫌人家门第太低,没同意,而是看中了陕西学政家的女儿……”说到这时,他语气一顿,“陕西学政却嫌我们兄弟没有功名……”

徐嗣谕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沉吟道:“那也谈不上得罪啊!”

徐嗣勤有些尴尬:“我娘当时是托得陕西指挥使夫人去说的媒。谁知道那陕西学政十分地孤傲,一口就回绝了,让指挥使的夫人有些下不了台。回来和我娘说。我娘也有些气忿,就把商州知府要和我们家结亲,我们没同意的事说给了指挥使夫人说。不知怎地,这事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商州知府想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不管是我还是俭哥都成……”

徐嗣谕有些目瞪口呆:“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

“可不是!”徐嗣勤无奈地道,“爹为人宽厚,看到有些人家实在是交不起公粮赋税,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免了,所以这两年的公粮赋税都没有完成。那商州知府从来没说过什么。自从有了这样的传闻,爹连着两个月都被商州知府斥责。我来的时候,爹的考绩被评了个‘差’。”

徐嗣谕一时无语,只好帮徐嗣勤斟了杯酒。

屋子里静悄悄的。

徐嗣勤连饮两杯。突然道:“娴姐儿……她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徐嗣谕眼神一黯,“你走后没多久,我也去了乐安……”说着,端起杯盅喝了一大口,低声道,“母亲应该知道吧?听说她和甘家的太夫人走得很近!”

徐嗣勤没有做声,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对了,你母亲得了什么病?”转移了话题。

“没得病!”徐嗣谕垂了眼睑,喃喃地道,“是有喜了。”

“啊!”徐嗣勤有些意外,见徐嗣谕表情有些苦涩,笑着帮徐嗣谕斟了杯酒,“喂,你上次不是写信告诉我,你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怎样考取功名,四叔看在你刻苦用功的份上,也会给秦姨娘留两份体面,你就无所遗憾了。怎么?难道说的是讳心之话不成?”

徐嗣谕听着就瞪了徐嗣勤一眼:“我和你,难道还说那讳心之话不成?”

“那你有什么好在意的!”徐嗣勤笑道,“就算四婶婶生上十个八个的,与你何干?”

“我本来就没有再意!”徐嗣谕辩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在意了?”

“既然如此,”徐嗣勤道,“那你急什么?”

徐嗣谕哑言,嘴角翕翕,半晌才道:“是你总误会我……”

徐令宜回到屋里,十一娘正就着甘太夫人送得腊蒜在喝小米粥。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去净房更衣出来,十一娘正夹了一块蒜瓣,满脸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