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处女之子(第3/5页)

罗德点了点头。他无声地思索一会,对家奴说:“你去给多米提乌斯大人送个口信,告诉他我继承了全部的家产,出于义务必须要留在这里为马尔斯守灵。”

家奴问道:“您要留在这里多久?”

“按照丧葬的规矩,一个月。”罗德闷声说。

……

马尔斯的葬礼并不铺张。

第二天清早,奴隶在庭院里泼水和草木灰,扫干净蟹壳色的青石板,几个女奴哗啦哗啦地踩着纺布机,编织葬礼用的盖棺布。身穿黑丧服的司葬们在脸上涂抹白油彩,坐在石阶上号啕大哭。

门庭实际上比预料中还要冷清。

来参加葬礼的不到十人,都是与马尔斯同级别的骑士或者指挥官。他们将携带而来的油脂涂抹在棺材上,用红豆杉枝叶制成的扫帚清理圆柱上的灰尘,有的跟随而来的女眷还会礼节性地流下泪水哭嚎几声。

罗德走过干净的青石板,从家奴的手中接过一把榛果,撒在涂满油的棺盖上。

这安宁的一幕正好被前来吊唁的门希摄入眼中。

他看见了一张酷似情敌的脸,脚步不由地打滑,被门槛绊得踉跄一下。

罗德察觉到动静,瞥向门口。

门希僵硬得仿佛浑身上下都浇筑了一层水泥。他的耳朵象灌风一样嗡嗡响着,因为惊恐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的面色太红,这种红色几乎马上就要撑破他的脸皮。

身份贵为元老,却屈尊来参加一个骑士的葬礼,这并不符合葬礼的常规。罗德拍掉残留在手上的榛果渣,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的黑发黑眼象封印已久却又复活的诅咒,直击门希的灵魂深处。

门希一脸惊骇,脸孔颇为扭曲。他呆愣愣的,不断提醒自己泰勒斯已被钉死的事实,好象一个在临危之际疯狂念叨神明圣号的教徒。

罗德很快就走到他面前,平淡地说:“作为高贵的宾客,您可以摇铃召唤我们……”

门希听他说话时寒毛不禁倒立,有时间倒退的错乱感。一时之间他认为自己身处地狱。

“你……你……”门希抽动着嘴唇,眉毛象断了线一样在脸上忽上忽下。

罗德微微抬眼,冷静的眼里有审视的意味。

“你……你是谁……”门希有些口齿不清地问,“你姓什么……”

罗德警惕起来,“我是多米提乌斯的亲卫。”他躲避性地回答这个问题。

“噢……该死的……”门希错乱地说,因为年老而泛紫的嘴唇抖动着,“又是一个亲卫……该死的……”

罗德如临大敌般地正色起来。他审视着惊恐之中的门希,那双可称之为美艳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释放出波澜摇荡般的微光。

门希被这双似曾相识的黑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他连连后退,前额不断冒出冷汗,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他那颤抖的眼睛瞄了罗德两下,紧接着就象见到鬼一样,逃命般地跳上了来时的马车。

罗德看着远去的马车,双唇紧闭,神情有些警觉。

……

门希坐马车回到家宅时,象一个罹患老年病的人一样,手脚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满脸狰狞地下了马车,跌跌撞撞地走到天井边,用飘着落叶的井水狠狠洗了两把脸。

这时,安东尼象一条滑腻腻的泥鳅那样,从屋檐下的黑暗中钻出来。

他穿着他特意定制的、女性风格的卷边长袍,慢悠悠地晃到他的兄长旁边。

“你就要把你的五官搅和成一团了,我的哥哥。”他阴阳怪气地说。

正洗着脸的门希从指缝间瞥见他,压抑已久的怒气借此炸裂开来。

“该死的,离我远点!”他忿忿地骂道,“不男不女的狗东西!”

安东尼被他的仗势逼得后退一步,有些恼怒地说:“你不能这么骂我!”

门希用袖子胡乱揩去脸上的水,象中邪一样,嘴里骂骂咧咧,象蜂鸣一样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