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格里皮娜的筹谋(第2/4页)

“这里是罗马的贫民区。”尼禄抓起袍摆,防止衣服被泥灰弄脏。他掩着鼻子说:“很多得了怪病的人都住在这里。”

一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妇女从公寓走出,嘴边冒着白沫,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她看起来很孱弱,眼睑水肿,眼白是怪异的蓝绿色。没走几步,她跌跌撞撞地趴在下水道口,冲里面不停呕吐,就象一条拼命扭动的、正在蜕皮的蛇。

罗德看着她连续抽搐的后背,沉重地说:“这个病似乎更加偏爱穷人。他们没钱治病,只能在呕吐和尿血中渡过最后一段时日。”

尼禄的神情愈发紧迫。略长的刘海埋住他的眼帘,使他眉目不清。

“这是我上任以来所面临的第一件事,关系到我的名誉。”他低沉地说,“我必须要解决这个病,哪怕这需要昼夜不息的工作……”

他抬起手,将遮挡视线的额发掀到后面,苍白的前额毕现,十分饱满。尼禄的骨形很立体,眉骨高昂,年轻的他其实有一种潜在的令人屈服的气质。

再放下手时,尼禄不小心打到罗德按着剑柄的手。皮肉相碰,产生的撞击感象小锤一样锤进心窝。

“很抱歉……”因爱而生忧怖的尼禄连忙道歉。

罗德忽然握住他意图回避的手。尼禄愣住,这种主动的亲密让他心痒。

他红着脸想抽回,但罗德握得很紧,以至于他没有成功。

“我陪你。”他凑到尼禄耳边,以轻柔的口吻说道。

尼禄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心感温暖。

……

麦瑟琳娜死后,克劳狄乌斯一直独睡空床。他年事已高,对夫妻之事早就失去了兴趣。然而胆怯又身体残弱的他,对于独身生活不由地恐惧和寂寥。

奴隶摆好沙发,点亮餐桌上的一根根蜡烛。奴隶将鹌鹑肉切片,淋上胡椒汁和蜂蜜。厨师能把面包烤成玫瑰花的形状,一旁摆着鱼酱和迷迭香汁,可以蘸着吃。麦片粥与藏红花和海胆黄一并熬成,这是今晚的主食。

满满一桌丰盛的晚餐,实际上只有皇帝一个人吃饭。

克劳狄乌斯佝偻着侧躺,独自一人占据三人位的沙发。他慢慢地咀嚼着肉片,味同嚼蜡。

这是一顿孤独的晚餐。屋大维娅整天与贵族少女们玩乐,很少花时间陪伴她的父亲。

克劳狄乌斯舀起一勺麦片粥,机械地咽下去。偌大餐厅回荡着碗勺碰击的声音。

奴隶端着鳝鱼的奶汁和烤红鹤舌走来,布置在餐桌上,替皇帝铺好胸前的餐巾。

他忙活完,刚想退下去,就被克劳狄乌斯叫住了。

“你就站在我眼前,随便弄一点动静出来,让我听见!”克劳狄乌斯命令道,圆圆的小眼睛透着强烈的幽怨,“至少让我感受到这该死的餐厅不那么空荡荡的!神明啊……这里简直冷得象冥河的河底!”

他烦躁地拍一下桌子,连同身体都震荡一下。黄金的桂冠从他灰白的发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干巴巴的声响。

奴隶惊恐地站定,僵硬地下跪,害怕得直发抖。

克劳狄乌斯无奈。温凉的麦片从他的咽喉慢慢滚下去,象爬虫一样一点点移到胸口,再悄然地啃咬他的心脏。酸涩从他粗短的脖子涌上来,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我快要疯了……”他自说自话,神情十分哀怨,“我整天为罗马费尽心血,却连一个陪我吃饭的人都找不到。我到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龄,已经预见自己将要在冰冷的被窝里孤独死去的结局!”

他的喉结不停颤抖,松弛的眉眼隐隐发红。

这时,一个女奴战战兢兢地走来,为他端来一盘凤尾鱼。

银色的小鱼整齐堆码在盘子里,盘边摆着淡紫色的唇萼薄荷。鱼皮被烤制得缩起,裸露出金蜜色的鱼肉,泼淋其上的热油还在滋滋作响,有一股香葱的诱人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