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酒入愁肠(第2/3页)

又一个酒坛扔了出去,又一个酒坛高高举起。

“当初讥笑你的悲天悯人,如今方知你的良苦用心啊!有道是,风雪正当时,何处寻花开,就此踏天去,云外春风来……”

无咎一边灌着酒,一边追忆着当年的种种。

“你是个好人,而好人不长命。你能掐会算,是否算出了自己的劫数?或许你早已看破宿命,却执念不改,只为天下解厄,而不惜致命遂志?青云扶日,是谓苍起,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嘿……”

他不停的叙说,不停的自问,似乎大彻大悟,却话语颠倒而口齿不清。说到此处,他又发出一声怪笑。

灵儿暗暗错愕,神色困惑,稍作迟疑,悄悄挪动身子。

而怪笑声突然没了,哽咽声又起——

“老道啊,你倒是死了干净,而我尚有懵懂,找谁讨教,一肚子的话,与谁诉说……”

灵儿凑到近旁,歪着脑袋观望。

某人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原本白皙的面庞也染了酡红,还有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你醉了……流泪了……”

身旁突然伸出一个脑袋,使得无咎猝不及防。他趔趄身子,扭头躲避,却没忘了辩解,嚷嚷道——

“我没醉……风大眯眼而已……”

“你呀……”

灵儿本想指责,心有不忍,伸手推搡一下,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某人的性情,丝毫没变,便是流泪的借口,都了无新意。而他的悲伤,却至真至深,否则也不会收敛修为,这是要从酩酊大醉中寻找慰藉。而酒入愁肠,又怎堪消受呢。

果不其然,无咎已是醉眼迷离,却两手乱抓,急道:“拿酒来——”

“给你!”

灵儿拎起一坛酒递了过去,却又忍不住劝慰道——

“生死无常,节哀顺变。何况那位祁散人,无非一位酒肉知己……”

“咕嘟、咕嘟——”

一坛酒见底,空酒坛子“砰”落地。

无咎扭头瞪眼,吐着酒气道:“酒肉知己?你不懂……”

“缘何不懂?”

“祁老道是我的长辈,我仙道的指路人。没有他,我不会拜入仙门,也不会追到紫烟……”

“谁是紫烟?”

“啊……关你何事?”

无咎虽然醉意朦胧,心智尚在,察觉失言,再次瞪起双眼。

“不关我事?”

灵儿突遭训斥,面带委屈,抿着小嘴,胸口起伏。而不过瞬间,她突然挥拳砸来——

“小子,我是不是你的兄弟?”

“是啊……”

无咎的肩膀挨了一拳,茫然道:“打我作甚……”

灵儿的拳头,并未着力。却也表明她温柔的时候,静若处子,而凶狠起来,也够吓人。记得当年的玄武崖,她面对玄火门的高手也不曾退让半步。

“既是兄弟,为何不能推心置腹,反而遮遮掩掩,有意隐瞒?”

“没有啊……”

“紫烟是谁?”

“好吧,你愿听,我便说……”

无咎躲避不过,只得答应。他抓起酒坛灌了几口酒,便道出了他与紫烟的那段往事。

而一位祁散人,都能让他方寸大乱。被他藏在心头的紫烟,更是一个难言的伤痛。若非灵儿相逼,又酒意难禁,或缘分所致,只怕他永远不会旧事重提。

“……那年的我,还是风华谷的教书先生。五月的一个雨夜,落难的紫烟前来投宿。我对她一见钟情,而她乃是灵山弟子,白衣仙子,又怎会看上一个穷酸书生。而我不放弃啊,便要前往灵山找她。有诗曰,五月风雨最缠绵,仙子多情落凡间,夜半叩门声声急,谁家孤灯照无眠……”

“你当时没有修为,如何前往灵山仙门……”

灵儿见无咎对她不再隐瞒,便也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而好奇之余,话语中又带着隐隐的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