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一你辨不清炊烟与烽火远处的山川次第消失腐烂与生长悄无生息静寂是落叶的归宿东方的渴望照耀着你健康的水稻波浪起伏梦魇沉入地底噩梦醒来你将进入白天二人世的拥抱像浅浅的洼地野百合温情脉脉戈壁在等你　大漠在等你寸草不生的野地埋藏着最初的歌子和雨滴路灯不会记住你的名字篝火不会记住你的名字穷人们围火而坐你唯有摘下自己的眼睛像很久以前快乐的王子一只大雁疲惫了十只大雁疲惫了割舍了人世的幸福你将永远与冬夜同行三牧场不能留住你绿洲不能留住你痛苦更加不能你曾在世代累积的痛苦上凿出泉水而今你却醉倒在一个女人的瞳仁里山茶花枯了又开了失传已久的民谣又唱了起来你的鲜血里涌动着夜晚的狼嗥，蛙鸣与潮汐你还没有醒来四死亡逼视着你岸很远你想念那些围火而坐的穷人粗糙的粮食刚刚收割的宁静的黄昏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变成灰烬和流水你的灵魂是风肉体是沉重的木铃你想吹出流水般净澈的挽歌五雪地真安静你不忍留下足印岁月原谅了你母亲原谅了你你却无法原谅自己青春将永远灿烂永远如泉涌的烈火湖水渐渐干涸湖底的泥沙与碎石渐渐裸露于世那是与你告别后的象形文字一切开始都没有结束高原上无云无风你开始渴望与尘世和解六撕裂假面撕裂一层又一层假面你在一碗清水里看见了魔鬼农舍炊烟袅袅牧人席地而卧你的目光开始浑浊你站在这里这里就是天涯你已望不见那座朝圣的神山你问自己究竟是谁七你需要水需要情人清凉的吻你把血都熬干了像一张被晾干的网一纸残损的书页辗转飘零你拒绝了尘土与米饭的生活拒绝埋葬你说你是沉睡海底的火焰今日苏醒而你明明泪流不止拾起荒芜的手掌明明与无数围火而坐的穷人相对无言八多少天才熄灭于荒山野岭熄灭于世俗的沼泽与洪流中谁是你的圣火　谁是你的贝雅特丽齐你没有丧失自己的语言死亡一万次你还是你九时间会抹平一切会让沟壑丛生的高坡慢慢恢复平静爱过了伤过了痛过了孤独　是永恒的夜晚还会到来像由远而近的海水回忆里的每个日子都是一个深潭一滴水珠你的每个脚步都踩在命运掌心十让阳光慢慢晒暖你的眼睛

200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