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12页)

“墨索里尼就是我!”

他“老婆”接声哭叫:

“我就是墨索里尼他老婆!”

更惹人注意的是在杉木杆子尖端上的“铃木”。人们把杆子的另一端向下一按,他就被掀到半空中,绝望地高呼:

“大哥,二哥等着我啊!”

游行的行列穿大街过小巷,看热闹的人把路都塞满了。就连那平常日子不大出门的一些老太婆和新媳妇,也都露面了。人人都把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从年轻媳妇们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花衣裳长久放在箱柜里的那种使人嗅着很舒坦的气味。

人们看着有笑的,有骂的,有拿石子泥块打的……闹哄哄乱嚷嚷的非常热闹,像是赶山会,又像欢度佳节。……

德、意法西斯的崩溃,给中国人民以莫大鼓舞,增强了抗日胜利的信心。

解放区的军民,更加活跃了。用一切力量向敌人出击,收复失地,争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东海区的于得海司令员,在一幢过去的主人是汉奸地主的瓦房里,正同几个军人在察看一张铺在八仙桌子上的详细军事地图……

这几年他苍老了许多。那稠密的头发茬儿,掺杂上斑斑的白发。那双锐利精明的眼睛两旁,镶上更深密的皱纹。黑乎乎的胡子布满在两颊和下颚上。惟有他那魁伟的身材,依然笔直得像一株粗壮的树干,还是那样坚强有力。这一切表明,他经过多少次残酷的战斗,多少天艰苦的生活啊!

他那双脚,走遍昆嵛山区;踏过东海岸的沙滩;跨过无数次胶济铁路;而曲折迂回在烟青、烟威公路的趟数,比一个孩子出出进进走过自己家门口的回数还要多。整个胶东半岛都有他和他的战士的脚印。他们走过的桥,真比普通人走过的路还要长!

这是条什么样的路呢?

是抗日的路,是战争的路。是目睹村庄在焚烧,人民在屠刀下死亡,孩子在硝烟里哭叫,女人在蹂躏下呼救,而冲杀复仇的路。是踏着战友的血迹,从烈士的坟墓旁向前走的路。是用枪打、刀杀、枪托子打、双手掐……敌人的尸骨堆成山,而又用刺刀挑开,继续向前走的路。是在布满荆棘乱石的崇山峻岭里开拓出来的一条平坦的道路!

这个身经百战千辛万苦的老战士,现在还是那么精神抖擞,脸上焕发出童颜的光彩。他宛如高山底下一股旺盛的泉水,永远不干涸,永远不休息,永远不疲倦,豪放地奔流着!……

于司令员手中紧握一支红蓝铅笔,在四五双目光的注视下,他一面缓慢清晰地说着,一面在地图上移动着铅笔的位置。最后,他的笔画出的红线从几个地方环绕集中到一点——道水城,重重地图上一个红圈。

正在这时,特工科长领着一个人走进来,他行礼说:

“司令员,你叫的人找来了。”

于司令员抬起头,迅速地上下打量德强几眼,他真有些不认识他的警卫员了。

“报告司令员,冯德强奉命来到!”德强像军人一样,行着军礼,郑重报告道。

于司令员敏捷地迎上来,用力握住德强的手,愉快地说:

“啊,又见到你了!几年啦?好几年了。长得真不赖,比我高半个头。走,到西屋谈谈去!有事需要你喽!……”

到了西屋,于司令员拖过一条长凳坐下,把德强按坐在自己身旁,就像父亲对儿子那样。这使德强又激动又不自然。

“德强,妈妈好吗?”于司令员关怀地问道。

“谢谢首长,我妈很好,她比什么时候都高兴!”德强感激而愉快地回答。

“哦,这就好!”于司令员又和蔼地笑着问,“你怎么样,小伙子,工作好吗?”

“还好。”德强有点腼腆,又老实地说,“就是有些恋部队,地方工作真没有军队打仗痛快。我要求几次,就是不允许。老首长,你把我带上吧,我的腿早和好人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