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13页)

哭号叫骂着刚要出胡同口,迎面逢到一簇黑影,最前面的一个,正是同运输队一块进村的孔江子。

孔江子一认出被抓的是他媳妇,照一个伪军脸上就是一耳刮子,骂道:

“你这小子胆大包天,敢欺负到我……”

“你又怎么样!”王竹气汹汹地抢上来。

“好啊!王竹……”孔江子气怒地抖着身子,忽地抽出手枪。

王竹也早把枪握在手里,恶狠地盯着他,枪口对着对方。

伪军们吓得呆若木鸡。那媳妇躺在地上,哭声哽住,脸色煞白。

一阵扑鼻的粉香掠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玉珍走来了。她卖弄风情地瞥视一眼,尖叫道:

“啊!你们在干么?动武吗?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快把枪收了……”

孔江子把枪插进去,愤愤地骂道:

“你他妈的不够朋友!这是对谁?”

“哼!吃醋啦?大队长要拉人,臭婆娘我王竹看都不稀罕看……”王竹说着也把枪收了。

“哟,就为这个呀!”玉珍松口气,轻蔑地瞅那媳妇一眼,“哼!恶心人……”

那老太婆哭喊着赶过来,拉着媳妇哭哭啼啼往家走。孔江子浑身抽动着。

玉珍又变得阴恶地问王竹:

“我问你,小娟子一家可抓住了?”

“连根毛都没见着。”王竹丧气地嘟囔道。

“那老东西也没抓到?”

“有那老婆子倒好了……”

“哼!你们就有这本事。”玉珍冷笑几声,“好啦,别为小事生气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认真?走吧,哥,和我看看咱们的房子去……”

孔江子看着他们走去的黑影,狠狠啐了一口。

他一走回家,媳妇就哭着趴到他身上,抽抽噎噎地说:

“俺要跑,妈拉住不放!差点叫鬼子害了呀!你还当汉奸,连自己的老婆你都不要啦!我的天哪!你再不回心俺就没法活啦……”

惟财是命的老太婆,也顾不得问孩子带回来些什么,呜咽着叫道:

“江子啊!妈的腰也叫踢坏了呀!那王竹不是人哪!打我这把老骨头。哎哟哟!痛啊……”

孔江子的眼里闪着浑浊的泪花,他重重地叹口气,头渐渐低下去……一声大洋马的嘶叫,惊得他突然抬起头,注视着黑暗沉沉的外面,全身一阵哆嗦……

第二天,敌人就出发了。不知为什么,他们没烧王官庄的房子,奇怪!

大雪飘飘,遮住人的视线。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上地下,是山是田,四外灰浆浆的模糊一团。

王竹骑在马上,望着南山沟的方向,对王流子说:

“不知叔叔挖的那个洞,藏了什么没有?”

“哪会有?人家也不是傻子。”王流子看也不看地说。

“我看说不定。不藏人也许有些什么东西?他们怎么就料到咱们来?走,看看去!”说着王竹和王流子领着一伙人,向王柬芝的地洞奔去。

这洞王竹知道得很清楚。王柬芝详细告诉过他,以备有急事好联系。

王竹等来到一看,全是一片雪,什么异样也没有。王流子自负地说:

“我说不会有。看看,连个脚痕也看不到。”

“你知道个屁!洞口封好了,被风一刮,多深的脚印也被雪埋平了。别说还下着这么大的雪。”王竹又对伪军们喊道:

“快折松树枝子来,把雪扫光!”

扫去雪,发现洞口不久封过的新土。王竹高兴地叫道:

“快找家伙来挖!哈,一定有人或东西藏在里面。快挖……”

这洞修得可真不坏。洞是从山沟的陡坡向直里挖的。洞口用镶铁的木板盖着,外面敷上一层土就能封得严严的。里面靠洞口有个两丈深的陷阱,井底埋着削成锋利尖子的木楔子。不知底细的人,一进去就非掉进去不可,掉进去就没命了。从洞口向里要拐几道弯,不知道的人也会到处碰壁。墙用石灰刷得很白,一般个子的人不用低头即可到处走,里面有几个气眼通出去,空气很流通。烟筒口巧妙地开在山顶上的一个大岩石下,烟刚冒上来就被风吹散了,因此在洞里面烧火做饭,外面一点看不到。这洞里面又宽敞又干燥,真和幢小房屋一样。这是王柬芝找泥水匠,花了好几个月才修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