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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谷先生……呃,您是……”

“佐贵子的丈夫。”

“啊,是佐贵子的……”雅也不记得小谷这个姓氏,他突然想起舅舅说过佐贵子没有正式登记结婚。

“我听佐贵子说了,她父亲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我也没做什么。”

“不不,你父亲的葬礼还没结束,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没什么。”雅也一边挠着头一边猜测这人来这里的目的,看来绝非只是道谢。不祥的预感像滴入水中的墨水一样在心中迅速扩散。

“真冷啊,都冷到骨头缝里了。能让我进去吗?”小谷缩着背指了指帐篷。

“请。”雅也答道。

小谷坐在倒放着的水桶上,凑在火炉旁边,双手罩在炉子上,笑道:“总算活过来了。”被下面熊熊燃烧的晃动的火光一照,小谷的脸看上去更加冷酷无情。

“佐贵子去体育馆了?”

“没有,她过会儿再来。”

“哦?”

“先顺便去个地方,办完事再来。到了车站会给我打电话。”小谷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

“开车去接她?”

“不,摩托车。”

“摩托车?”

“从奈良开摩托车赶来的。听佐贵子说,路上堵得要命,开车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可摩托车运不了舅舅的遗体啊。”

“嗯,那也没办法。”

“没办法……你们不是来领遗体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小谷向上翻着眼睛瞪着雅也,“路上太堵,不能开车。”

雅也闭上了嘴,看向小谷皮夹克的拉链。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去体育馆,而来家里?

“地震确实很惨,可之前你也够悲惨的。你父亲岁数不算大吧?”

“啊……”雅也忐忑地点点头,忖度着对方的目的。

“我听佐贵子说,你家工厂的经营状况很不好。”

“嗯,整个经济都不景气。”

“虽说不景气,可并不是所有公司的老板都上吊自杀。”小谷晃着肩膀笑了。雅也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满不在乎地对受灾者说出这种话。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明显是想激怒雅也。

“是这样,佐贵子对她父亲作了各种调查,发现了一张让她很在意的便条,或者说是备忘录之类的。上面说她父亲曾借给你们家四百万。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果然,雅也想。佐贵子昨天就一个劲儿地问她父亲带的东西,估计就是想找借条。雅也假装不知,可佐贵子明显有疑问,甚至能感觉出她在怀疑自己。

佐贵子把情况告诉了丈夫,小谷就来了。看样子这人有从雅也手中要到钱的自信。根据是什么呢?借条已经不存在了:大地震的晚上,已经扔进火里化为灰烬。

“我没听说过。”雅也摇了摇头,“筹钱的事全由父亲管。和债权人商议的时候,舅舅并没有参加。”

“虽然不是亲兄弟,那也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不能像其他债权人一样,肯定是两人单独慢慢商议。可你父亲已经不在,那么佐贵子的父亲会怎么办?当然是找你说了。”

“没听说过。”

“真的?”小谷瞪着眼睛,声音中增添了让人发毛的恐吓意味。

雅也刻意面无表情,默默地缩了缩下巴。最好不要多说话。

“哦,你这样说,那就没办法了。”小谷说着,开始在火炉上搓双手,发出了干燥的皮肤摩擦的声音。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才专门来到这里?”

“怎么能这样说话?老婆的父亲死了,我当然该来。”小谷盯着雅也,松了松嘴角。在雅也看来,小谷一笑反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小谷把手伸进了皮夹克内侧,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昨天佐贵子拿回家的,说上面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