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猪跑去市场(第4/6页)

他领路进了餐厅,指着左手边的墙。

“这幅就是埃米亚斯的作品。”

波洛默默地看着。他惊诧于一个传统的题材竟然可以在一个人独有的神奇画笔之下表现得如此不可思议。那是一瓶玫瑰花,摆在一张擦得锃亮的桃花心木桌子上。一个老掉牙的主题。可埃米亚斯·克雷尔又是怎样设法使他笔下的玫瑰花看起来就像火焰在燃烧一般,透出狂放不羁甚至几分淫秽感觉的呢?光亮的木头桌面似乎也在颤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而观者被这幅画唤起的那种兴奋之情又该作何解释呢?因为它着实令人激动不已。这张桌子的比例很可能会让黑尔警司感到难受,他肯定还会抱怨从没见过哪种玫瑰花会是这样的外形或者这样的颜色。然后,当他再看见玫瑰花的时候就会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而各种桃花心木的圆桌估计也会让他心中无名火起的。

波洛轻叹了一声。

他小声说道:“啊,原来如此。”

布莱克带路回来,他一边走一边咕哝道:“我自己对艺术从来都是一窍不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那幅画,但我就是喜欢。这玩意儿——真他妈见鬼,确实好看啊。”

波洛用力地点点头。

布莱克递给客人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说道:“就是这个男人,画了那些玫瑰花的男人,画了《拿着鸡尾酒调酒器的女人》的男人,画了那幅让人看了肝肠寸断的《耶稣降生》的男人,竟然在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英年早逝了。一条鲜活有力的生命就这么被夺走了,全都是因为那个心怀怨恨、生性残忍的女人!”

他顿了一下。

“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刻薄,对卡罗琳的成见太深。她确实很有魅力,这一点我也能感觉到。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的本来面目。波洛先生,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她残忍恶毒,什么都要霸占!”

“可是也有人告诉我说,克雷尔太太在婚后生活中也忍受了很多委屈啊?”

“是啊,她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吗?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可怜的老埃米亚斯,他的婚姻生活简直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地狱一样——或者应该说,若不是因为他拥有这种杰出才能的话,肯定会是这样。要知道,他一直都有他的艺术为伴,那就是一种逃避和解脱。他画画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把卡罗琳和她的唠唠叨叨,以及无休无止的吵闹和争辩都抛在脑后。你知道吗,真的是无休无止啊。没有一个星期不大吵一架的,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那个。她就喜欢这样。我相信,吵架让她觉得很兴奋,对她来说是一种发泄的方法。争吵起来她想说什么难听话就说什么难听话,每次吵完之后她都会带着心满意足转身走开,像一只被喂饱了肚子捋顺了毛儿的猫一样。但这让他感觉精疲力竭。他想要的是安宁、平静、波澜不惊的生活。当然,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都不结婚,他就不适合家庭生活。克雷尔这类人可以有一些露水情缘,但不能想着用承诺把他拴住。它们最终肯定会惹恼他的。”

“他很信任你,对你讲了这些吗?”

“嗯,他知道我对朋友忠心耿耿,所以他会告诉我很多。他没有抱怨,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他会说:‘所有的女人都他妈该死。’要么就对我说,‘兄弟,永远都别结婚。否则就等着下地狱吧。’”

“你知道他喜欢格里尔小姐的事儿吗?”

“哦,当然了,至少我是亲眼看着他们开始的。他告诉我他遇上了一个很棒的女孩儿,说她与众不同,和他以前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这种话我是不会太在意的。埃米亚斯总是会遇见这样那样‘与众不同’的女人。常常是一个月以后你再对他提起这个人,他会瞪着你而不知道你在说谁!不过这个埃尔莎·格里尔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一点当我来奥尔德伯里小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你知道吗,她算是彻底地把他抓住了。这可怜的老伙计对她已经是唯命是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