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归无计(第4/5页)

书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滚你丫的。”夏侯潋把书情拽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书情手里,“师父不在身边,师哥就是你的长辈。男人没有家底不像话,这些银票你收着。鸨儿说那个姑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你慢慢跟她说,也不要说你是伽蓝的人,就说你是个杀人犯,她要是还肯跟着你,你就把人家带回伽蓝好好过日子。师哥到时候带人给你在师父家边上盖一个屋子,你们夫妻俩住着方便。”

书情接过银票,眼眶红了。

“人姑娘也不容易,好好待人家,知道不?”夏侯潋拍他的肩膀,“人要不愿意跟你,也就罢了,把这些银钞给她,别瞎缠着人家。”

书情闷闷地点头。

“哎,老大,我要是成亲了是不是也有这么多银钞?”唐十七流着哈喇子看书情手里的银票。

“你会有一个大耳刮子。”夏侯潋道,背着手走出几步,“行,我跟十七走了,你好好待着,别惹事儿。”

“师哥,我也去柳州!”书情拉他,“柳梢儿本来是你媳妇的,我抢了她,我得给你赔罪。”

夏侯潋无语,道:“什么玩意儿?赔你大爷,好好在这儿待着,要么回伽蓝去。”

“不行,我得跟你去。你不让我跟你一起上杀场,我可以和十七哥一起接应你。”书情扭头问持厌,“持厌哥,你不去吗?”

持厌摇头,“我要回伽蓝。”

原本持厌一起去的话胜算会大很多,可书情知道,夏侯潋是一定要亲手杀柳归藏的,便没说什么,只梗着脖子说一定要给夏侯潋当鞘。

书情一直缠着夏侯潋,夏侯潋走到哪他跟到哪,夏侯潋被他缠得没办法,才松口答应。临走前在通济门辞行,书情和柳梢儿歪缠,颇有些长亭送别的味道。

春日头,柳树发了新芽,沿着护城河岸一路往看不见的尽处延伸,像翠绿的帘幕。贩夫走卒肩挑手提地走,偶尔有官老爷坐在青帷车里进城。夏侯潋和唐十七蹲在岸边,等书情道别。

“你说也真是,怎么没个人来给咱俩折个柳送个别呢?”唐十七手里拿了一把洒金扇子,玩命儿地扇风,“也不想想,你没准儿这次走了就回不来了。”

夏侯潋没理他,垂眼望河里他和自己的倒影,里头一个臊眉耷眼,一个面无表情,像两条丧家之犬。

“我好歹也是被称为‘巴蜀沈玦’的人物,怎么没人来送送我?”唐十七抱怨。

“巴蜀沈玦?什么玩意儿?”夏侯潋问。

“你不知道?听说东厂提督美若天仙,有人说他就是靠一副好相貌,得了魏德的提拔,又得了万岁的青眼。哎,不过,说到底,还是他媚于侍主,溜须拍马,要不然哪有这样的好前程?”唐十七摇头晃脑,“同样大的年纪,我唐十七竟然比不过一个阉竖,真是好生气恼!”

“阉你大爷,你个唐门败类,闭嘴吧你!”夏侯潋按他脑袋,“就你这怂了吧唧的模样,还想和沈玦比!”

“说到沈玦,你还真得小心些。”唐十七往水里头扔了一颗石子,石子砸破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听说你们安在京师的暗桩都被他倒腾干净了,抓进东厂,一个都没出来。近些日子又四处搜寻伽蓝刺客,前几日不有一个倒霉蛋儿着了他的道吗?”

唐十七说得没错,最近伽蓝遭了大殃,东厂番子四处追捕暗桩和刺客,逮着就送进东厂大牢。听说那个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们伽蓝的人连横着出来的都没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伽蓝是江湖乱党,也杀过东厂不少人,东厂不逮他们逮谁?

夏侯潋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沈玦还记不记得他,要是他不小心被抓了,能不能跟沈玦求求情,把他放出来。

正说着,城门口辚辚驶出两辆囚车,里头塞满了衣衫褴褛的囚犯,个个皮包骨头,垂头丧气的模样。护送囚车的却不是官兵,而是惊刀山庄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