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凝秋水(第4/4页)

“呃……”夏侯潋思量了半天,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

结什么党?他肯定不能说出谢秉风和他的一干狐朋狗友的名字。

营什么私?他们好像没什么私利,无非品茶鉴画、辱骂阉党。

这该怎么说呢?夏侯潋头回觉得读书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口若悬河地忽悠人。

“举几个例子我听听?”

谢惊澜想了想,道:“汉代党锢之祸吗知道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太尉窦武联合士人带兵入宫,欲除宦官曹节一党,反被曹节所擒。李膺诸士子上书陈情,曹节诬告他们意图谋乱,李膺、杜密、范滂等当世大儒皆被处死,株连七百余人。”

娘啊,真可怕。

夏侯潋回忆书信里的内容,里面并未提到什么带兵逼宫之类的,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那如果是在一起喝个茶呀,鉴个画呀,骂骂阉党呀,叫个妞儿来唱唱小曲儿啊什么的呢?”

“那叫文人雅集,就算拿来发挥,顶多说官员不许嫖妓,罚个俸禄什么的。不过……阉竖向来心胸狭窄,往大了说,扣个懈惰渎职的帽子也说不定。”

夏侯潋松了口气,那这么看来谢秉风没什么事儿,不用操心。

谢惊澜却发问了:“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啥,我就瞎问问,万一我以后拣了个官当当也得结个党找靠山呢?”夏侯潋瞎扯。

“嘁,死了这条心吧,你连秀才都考不上。不过你四肢发达,说不定能捞个衙役当当。”

夏侯潋没有回话,屋子忽然静了下来,月亮移出云雾,月光照进了屋里。

“喂,少爷,那将来你会不会投靠阉党?”夏侯潋侧过身,看向谢惊澜。

谢惊澜愣了愣,说道:“老师说‘世道多艰,心贵存善’,我自然不会当阉竖的走狗。最多,阉人乱朝的时候我外放为官,保一方安宁,阉乱平息之后我再回朝,匡扶社稷安康。”

“万一你遇见窘境,别无选择呢?”

“生死有命,我决定不了生死,至少能决定我要走的路。”

还想说些什么,一撇头,发现那边的夏侯潋已经没了反应,只能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

竟然睡着了。

谢惊澜翻了个身,望着夏侯潋安详的睡颜,月光透过窗户纸打在他细瓷般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流光。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