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页)



  朱举纶返身回来时,因为沈家平被停职,所以副队长舒东绪来向慕容沣报告:“严世昌承认是他开后门放尹小姐走的,说都是他一时糊涂,请六少饶过其它人。”

  慕容沣冷冷的说:“一个都不饶,全打发去松北驻防。”松北在最北端的边境线上,最是寒苦。舒东绪问:“那严世昌呢?”慕容沣怒道:“这种目无军法胆大包天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朱举纶在旁边听着,就说:“这大年下,又正办喜事,六少饶他一命吧。”慕容沣心情烦乱:“那就关到东城去。”

  他还有公事先回大帅府去,在车上已见沿途开始设立关卡,街市之间加派了警察与巡逻,好在战时气氛紧张,城中居民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奇。只是治安队素来不比承军的嫡系,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惯了,难免滋扰的鸡飞狗跳。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已经是婚礼的吉期。因为要维持地方治安,连同卫戍近侍也全部派了出来,程允之与程信之送了妹妹乘专列北上,两天前到了承州之后,包下了整个圣堡饭店。所以到了婚礼这天,从新人住的圣堡饭店,一路岗哨放到大帅府去。名符其实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正街上早就肃清了行人,看热闹的人,都被赶到斜街窄巷去,个个引颈张望。

  舒东绪一早忙出了满头大汗,安排各处的保安事宜,吉时是早晨九点,慕容沣亲自将程谨之迎进帅府,鞭炮声四面轰响,连门口军乐队的奏乐都全压了下去。门口的汽车,一直停满了三条街。那一种繁华热闹,不仅街旁的老百姓瞠目结舌,连承军中的将领,也觉得富贵到了极致。等到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舒东绪连声音都说得嘶哑了,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忽然一名副官过来报告:“舒司令,有人报告说,治安队在城南一间小旅馆里查获一个人,行迹十分可疑,冒充是刘府家眷。”舒东绪正忙得没有办法,兼之听说是只是冒充刘府家眷,不以为意:“你去处理,统统先关押起来,等过两天再审。”那副官答应一声,转头就去告诉手下:“将那女人先关起来。”舒东绪忽然又叫住他:“慢着,那女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那副官道:“听说大概有二十来岁。”舒东绪正待说话,那边又有人报告说最近的街口处看热闹的人太多,拥挤得岗哨难以维持。他着急怕出事,立刻要出去查看,百忙中回头对那副官说:“先关起来再说。”

  静琬昏昏沉沉的,像是小时候发着高热,睡在床上,母亲叫人去煎药了,四周都是柔软的黑,独独剩了她一个,帐顶是黑洞洞的,那些绣花挨挨挤挤,一直挤到眼前,簇拥得叫人透不过气来。没有人在,惶然得想要大哭。她定一定神,天花板是拿旧报纸糊的,一大摊一大摊漏雨的黄色污渍。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她本能的缩成一团蜷在那里。那板结的被子搭在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她几日来一直投宿在小旅馆里,除了火炕,屋子里只生着一只炉子,炉上的大铜壶里水烧得开了,哧哧的腾起淡白的蒸汽,她挣扎着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想暖一暖手,外面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噼避啪啪的此起彼伏,比大年夜还要热闹。茶房替她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本来是个快嘴的伙计,刚去瞧了热闹,更是憋不住话:“哎呀你没眼福,今天六少结婚,满街的人和车,那跟着花车护送的,足足有数十部汽车。走了半天也没看到走完,真是好大的排场。”她的手止不住的发颤,大颗的冷汗沁出来,出走那晚风雪交加,受了风寒之后,她一直发着高烧,最后还是茶房替她请了位中医郎中来。几付药吃下去,烧并没有退,每天人总是滚烫的,嘴上因为发热而起了皮,皮肤煎灼一样的痛,似要一寸一寸的龟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