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第2/3页)



  那女子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拾翠见她已然摇摇欲坠,连忙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其余的人也留意到了她们,只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瞧着。拾翠见她手心里全是腻腻的冷汗,不由问:“你是不是病了?”

  那女子依旧是摇头,拾翠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只无力的攥着手中的手袋,那手也一直在微微发抖。她本是护士,见她如此虚弱,不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替她披上,那女子这才轻声说:“谢谢。”终究手上无力,手袋也滑落下去。拾翠忙替她拾起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说:“我姓尹。”拾翠道:“我叫闵拾翠,真是倒霉,无端端遇上这样的无妄之灾。”那女子又哆嗦了一下,就在此时,忽听走廊皮鞋的声音,显是有人往这边来了,屋子里的人都惊恐万分眼睁睁瞧着那两扇门。

  拾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文雅儒秀的男子走进来,虽只是便衣,那目光却极是锐利,拾翠冷伶伶又打了个寒战,只见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却落在那尹小姐身上,眼底微微泛起一点笑意,话里也透着温和的客气:“尹小姐,总算是接到您了——请您随我来。”

  那尹小姐似乎想站起来,微微一动,竟似再也没有气力一样。拾翠也不敢上前去扶她,她苍白渺弱如一枝残菊,呼吸急促而无力,只紧紧攥着沙发扶手上罩着的抽纱蕾丝,仿佛那里积蓄着全部的力量,身子只是微微的颤抖着,就在此时,走廊上又传来杂沓的步声,数人簇拥着一人进来,为首的那人一身的戎装,只没有戴军帽。乌黑浓密的发线,衬出清俊英气的一张面孔,年纪只在二十七八岁上下,眉宇间却有着一种冽然之气,先前那人一见他进来,叫了声:“六少!”

  拾翠脑中嗡得一响,万万没想到竟然能见着慕容沣,因在这北地九省,无人不知晓这位赫赫有名的慕容六少,自从慕容宸死后,便是他领着承州督军的职务,成了实质上的承军统帅,怪不得永新城中这样警戒,原来是他从承州的督军行辕过来南大营中。慕容沣却紧紧盯着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那位尹小姐,过了片刻,方一字一句沉声吐出:“尹静琬。”缩在沙发深处的尹静琬低垂着头,恍若未闻。他的嘴角微微一沉,忽然上前几步就将她拽起来,她本就虚弱,轻飘飘就像个纸人一样,软弱无力的瞧着他,视线模糊里只有他衣上锃亮的肩章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声音如夏日闷雷,隆隆滚过,咬牙切齿:“你告诉我……”他全身都散发着森冷之意,屋子里的人都惊恐万分的盯着他,他那样子就像是困境中的野兽,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将孩子怎么样了?”

  她虚弱而急促的呼吸着,因为让他的手掐得透不过来气,旁边那人担心的叫:“六少!”慕容沣蓦然回过头来:“都他妈给我闭嘴!”那人早先是慕容沣父亲的幕僚,慕容沣的秘书何叙安,他甚知这位主子的脾气,当下便缄默不语,慕容沣却只恶狠狠盯着尹静琬:“快说!”

  那尹静琬孱弱的就像是一缕轻烟,只呵口气就能化去似的,她竟然笑了,静静的笑淌了一脸,在那样苍白赢弱的面孔上,仿佛绽开奇异的花朵,她吐字极轻,字字却如同雷霆万钧:“你永远也别妄想了。”他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迸起,眼里除了怒不可抑,却渐渐渗出一缕惊痛似的绝望,掐住她颈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收拢,她透不过气来,脸上的笑意却一分一分在加深,一直哧哧的笑出声来,拾翠只觉得这情形又诡异又恐怖,慕容沣的身躯竟然在微微发抖,眼里只有濒死一样的绝望,忽然就松开了手,尹静琬本就虚弱到了极点,跄踉着扶着沙发犹未站稳,他忽然一掌就掴上去,“啪”一声又狠又重,她像只无力的的纸偶,软软倒在了地毯上,一动不动的伏在了那里,慕容沣绝望一样的暴怒里,回手就拔出腰际的佩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