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常棣之花(第3/3页)

说罢又去斟酒,定楷却笑着阻挡道:“这酒入口甘美,后劲却大得很,二哥还是不要饮得过多方好。”定棠笑问道:“怎么?事情打听完了,主人便吝啬起来了?若真醉了,今夜便宿在你府中又何妨?”定楷摇手道:“我怎敢吝惜这区区杯中物,只是二哥这些时日还要办大事,等此事完结,我再为二哥举杯,定要一醉方休。”定棠道:“这话从何说起?”定楷笑道:“经兄长这么一点拨,我也就想起来了,长州牧献的字幅,蜀郡守进的金鞭,还正是时候呢。”定棠一愣,高声笑道:“想来天下识时务者还是不少。”定楷道:“那夜里太子的模样,真可谓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不知此刻在正做些什么?”定棠想了想,噗哧笑道:“那还能做什么?谨谢客,未能起也!”兄弟二人相视,不由一齐哈哈大笑,唤了仆婢上来,又各自用了些东西,这才携手出了府门。

方才取帖的内侍本是定楷的亲信,待他回来,忙赔笑道:“烧剩下些,还是捡回来罢,,怪可惜的。”定楷微微一笑道:“就为这几句话,我就会干出那种焚琴煮鹤的事来?”那内侍一愣,随即笑道:“王爷的字,真是出神入化了!当初卢尚书真是有眼无珠,若是收了王爷……”猛见定楷瞪了自己一眼,连忙垂首噤声。定楷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前行。那内侍随后,小心赔笑道:“王爷这般大费周章,可问出什么来了没有?”定楷道:“不曾。”那内侍道:“那王爷又是何必?”定楷笑道:“长和,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那日他就说过了叫我看戏,戏既已做完,观者若是还不发问询,替他击节唱好,那他才是真的要疑心了。”

长和见他似是心情欢喜,又道:“那臣就有真不懂的事情,要请王爷点拨指教了,臣也好学个乖,长点见识,日后为王爷办起事来,也更顺手些。”定楷道:“你说。”长和道:“太子相信了,这臣还能想出两分来。他素性多疑,此事正接在风弹之后,卢尚书的字先摆将了出来,齐王又大喇喇的当着人面直说了,叫他不认定是陛下发难也难。可是陛下却也不做他想了,却是为何?”定楷叹气道:“太子为保国舅,先自一口认了,就已经走到了死路上去。他不肯受杖,是抗旨不满;他若肯受杖时,那又是默然认罪。他后来跪请,在陛下眼里看来,是惺惺作态;他若赌气走了,便是目无君父,毫无为臣为子的天良。齐王想得周全,太子无论怎样行动,都坐实了他自己有罪。”长和想了想,又问道:“齐王这一招可真是有点阴损了,那王爷现下又当如何?”定楷闻言,住足抬首,默然望那天上明月,半晌方道:“齐王这些年是被陛下宠坏了,得意得有点过了头,总觉得陛下的圣意,单只是想废了太子改立他。现在看来他是占尽了风头了,只是自古有云:月满则冲,水满则盈。你若不知今夜是十七,单看这天上月亮,能够知道它是要圆满还是要亏损?你去叫府里的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不要随人乱说些推危墙,击破鼓的话,知道了吗?”长和点了点头道:“臣等决不会给王爷惹麻烦的。”定楷笑道:“这才是。任他们先混斗去,咱们只管岸上瞧乐子,不好得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