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阴与阳(14)(第2/3页)

这人就是喝醉了都还没忘了说几句讨人欢心的话,安明晦觉得好笑之余也有些无奈,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皇帝站起身,问道:“陛下醉了,今日便早些休息,是去陛下的寝宫还是仪清宫?”

没得到答复,看来他又要擅作主张了。

示意李公公来将树下的琴和桌案收走,安明晦自己则扶着陆庭深,悠闲地慢慢走回自己居住的宫中,待快要走到门口时,又觉得喉咙间泛起少许痒意,便轻咳了几声。

“着凉了?”陆庭深低声问道。

“或许,近年来疏于习武,自然也就不如早先硬朗,也比当初容易疲乏了。”说着话,他们已经到了仪清宫内,安明晦向着对这边行礼问安的宫女太监一一点头示意,并未留人伺候,径自与陆庭深一同去了仪清宫内修筑的池子洗浴。

仪清宫的池水引的是温泉水,泡在里面很是舒适,入了池子后安明晦不由喟叹一声,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两人各自安静了片刻,安明晦觉得身上的乏意消退了许多,才开口道:“兄长的事……陛下也不必太过烦心,我二人是双生子的事便是被识破,于我而言也不会再多添什么困扰了。”

他知道,让陆庭深今日如此心烦的,一半是因为终究堵不住那悠悠众人之口,另一半却是因为今日收到暗卫的汇报,“安明晦”安大公子于三日前摆脱了他们的监视,现下正不知所踪。

同样的,他也知道让陆庭深如此在意的并不只是双生子这件事有可能暴露。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兄长,若是当真有缘再见,我会同他好好说说的。”

话虽这么说,但安明晦心中却是不住地叹息着,知道这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了结的事情。

这两年来虽然陆庭深总是不乐意,但他也还是一直与自家兄长保持着书信联络,他于信中每每都强调着自己并未受辱,是自愿留于宫中,但看兄长的言辞,却是始终固执地不肯相信。

陆庭深说自己并未拘束安哥哥的自由,除了靠近京城的地方,随便他去哪里都未曾加以管束,这话安明晦是信的,也为此放心了许多,想着若能就此远离朝堂,让兄长过上喜欢的生活倒也是件好事。

最初他以为兄长执意要回京是放心不下安府中的其他亲人,但时间久了,却又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朕当初告诉你那人是个疯子,你还不愿信朕。”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陆庭深把端正地坐在身边的人一把揽到怀中,虽然醉意已经被这热气蒸腾得散去不少,却还是是、恶作剧般故意压低了嗓子,“你知道疯子这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是回到京城,一刀一刀把那龙椅之上的狗皇帝千刀万剐,放干净每一滴血,然后再把你夺回去,找个链子与我锁在一起,再不见天日,再别想从我身边逃开。”说到兴起处,陆庭深低下头在安明晦的脖颈上咬出了一个浅浅的红痕,自己看着那痕迹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若是朕处于他的境地,就会这样做。”

说完那颇为阴森可怖的话语,陆庭深的话锋一转,语调也跟着变得暧昧起来,笑盈盈地趴在安明晦肩头问:“如何,觉得害怕了吗,我的安哥哥?”

安明晦沉吟片刻,想想自己过去的世界里看人常常是不准的,这次不如就信了陆庭深一次。

那这个世界里他大概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死的了?

死得次数多了,如今他已然可以平静地猜测自己这一次的死因,甚至在思索过后还能够平静地与身后懒洋洋地挂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有朝一日我若是身亡,陛下也莫要太难过。当初陛下送我的那盆植株如今已经开出了两朵花,望陛下好好照料它,除非是用于治病救人,否则切不可伤它。”

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