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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积累“怨恨”的能量,才能走到“报复”这一步。不只是针对大出他们,还有对学校甚至全体同学的怨恨。

浅井松子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一定是三宅树理写了举报信,还让松子帮了忙。无论树理要松子做什么,松子都会笑嘻嘻地照做。

可后来出现了树理预料之外的状况。举报信被寄到电视台,电视台又制作了节目,事件的影响就此迅速扩展至学校和地区之外。

树理如何看待事态的发展,不得而知。像她这样的人,说不定会觉得很有趣。但随着事件的蔓延,参与其中的松子渐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开始害怕起来。不管如何,松子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

她会劝树理:去向老师说明真相吧。

三宅树理会同意这种“没出息”的主意吗?

不可能。树理是主犯。她决不会放任从犯谋反。

松子的嘴是靠不住的,这样放任下去,她迟早会说出去,必须封她的口……

如果浅井松子遭遇的交通事故,不是真正的“事故”呢?

凉子的耳朵里回响起树理的笑声。短促、尖利,仿佛投向凉子的利刃。

我脸色苍白地跑来保健室,就那么可笑?对什么都知道的你而言,我就是一个傻瓜,觉得好笑极了,根本忍不住,是吧?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事实上,树理还远没有到可以放肆冷笑的时候。

松子虽然身负重伤,但至少还活着,没有真正被封口。只要她能开口说话,就一定会向大人们说出真相。因为她差点就被杀死了,再也不必顾忌树理,也不可能有心思包庇她。

树理想过吗?她以为一切都可以推到松子身上,才会那样笑?

也许那只是自暴自弃的笑?觉得没能杀死松子,一切都完了?

想到这里,凉子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我们还是初中生,一个初中生怎么可能如此邪恶?

难道这并不能叫作“邪恶”,而是自我保护,是正当防卫——是复仇?

无论如何不适,环境如何严苛,也必须待在学校,被限制自由的初中生。从无尽的压抑与苦闷中生长出恶之花。

凉子的心在剧痛,在震颤。如果我是三宅树理,我会怎么做?如果我是浅井松子,我又会怎么做?她照了照镜子,想象着三宅树理的脸重叠在镜中藤野凉子的脸上。要怀有怎样的心绪,才能发出那样的笑声呢?

她突然回想起来。保健室里,尾崎老师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三宅树理的方向。还不止一次。实在非同寻常。

难道我现在的想法,尾崎老师早就想到了?

不,尾崎老师知道寄出举报信的就是三宅树理吧?就算不是所有老师都知情,至少津崎校长和尾崎老师是知道的。

对了,出现举报信之后,学校不是安排过面谈吗?是为了证明三宅树理寄出了举报信,才这么做的吧?

喝着不知是第几杯的咖啡,凉子的父亲藤野刚问道:“三宅树理是不好相处的同学吗?”

凉子立刻答道:“嗯。”

“估计对老师来说,也比较难应付吧?”

“大概是吧。”

母亲站起身,往父亲的杯子里加了一点咖啡,又把凉子的杯子加满,为自己的杯子也添上一点后,放下暖壶。这一过程中,她一直紧蹙双眉。

“你的想法我听明白了。”父亲正视凉子,“也明白其中的缘由。那既不是偏见,也并不古怪。你不用担心自己。”

“真的吗?”凉子反问道。声音中包含着自己难以置信的心虚。

“真的。”母亲回答,“小凉你没有错。无论是谁,遇上这种事都会这么想。换做真理子大概会有点不同。”她放松了脸部肌肉,加了一句,“那孩子从不把事情往坏处想。她或许会认为三宅是因为受了过度的刺激才变得不正常了,会觉得三宅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