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案 贵妇人奉天销金 算命婆贪财丧身(第2/8页)

奉天当时是东北的金融枢纽,东三省官银号发行的“一二大洋汇兑券”奉票,是一种当时在东三省流行的货币兑换券,也就是流通的纸币,面额有10元、50元和100元的。奉票在当时是硬通货,一块钱能换一个银元,且不贬值。据鲁迅日记记载,1923年,阜成门6间房的四合院只要800元,因此,100元的钱在当时是比较少见的

我赶快走过去,但还没看到那白礼帽的脸,他就混进人群不见了。

旗袍女人停下来,对小宝连连感谢。她打开皮夹子,抽出一张票子递给小宝。小宝不收,女人拉起他的胳膊,把钱塞进他手里。这是一张一百元的奉天大票,在东三省流通,能兑换大洋,女人给那老太婆的,也是这种钱。

旗袍女见我过来,又鞠躬谢了一回才离开。我问小宝怎么回事儿。

“戴白帽子那人,是个大轮儿党[1],在车上我就盯住他了。”

“你精神真够好的,我坐车累得骨头散架,抓贼的事儿都没赶上。”

小宝指了指前头的旗袍女和俄国人,说:“有钱人太显摆了,又被骗又被偷,早晚出事儿。”

我点了根烟,说:“那也不一定,我不也挺有钱吗?”

七福屋是沈阳第一家百货大楼,也是当时沈阳最高的建筑,地上5层,地下1层,由日本商人建造于1906年

这天夜里,真出了件大事儿。

我和小宝找了间叫七福饭店的西式旅馆,到前台办手续时,又遇到了旗袍女和俄国人。两人也住这里,恰好在我们楼下。两人提了大包小包东西,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几盒西洋点心,说刚在旁边的七福屋百货楼逛完。旗袍女很热情,说那么有缘分,不如一起吃个饭。

我们办完入住手续,收拾了行李,旗袍女便来敲门,说馆子已经订好了,就在附近小十字街上的宝发园。

这女人叫马小嘉,今年24岁,原是镶黄旗马佳氏一族,地道的满族人,祖上是东北人,父亲在前清有爵位。她说:“要不是民国了,得叫我格格。”

那俄国人是她未婚夫,叫伊万诺夫,自称是伯爵,1918年就来了中国。他能说流利的东北话,却不怎么爱开口,介绍完自己,就埋头吃菜,一个人吃掉了半份砂锅独圆。马小嘉却是个话唠,服务员来上菜,她也能聊半天,随便就给小费,都是50块的奉票——一张能抵服务员半年的工资。

小宝提醒她注意点,世道乱坏人多。她谢了小宝,说会注意的,过会儿却又说:“我就爱过好日子,有钱不花不是傻子吗?再说,整天提心吊胆的多难受?”

说完,她又点了两瓶张裕干红,几人喝到快10点才回旅馆。

回去躺下没一会儿,走廊里嚷嚷起来,前台打来电话,让所有人去大堂。我问怎么了?那姑娘声音冷冰冰的:“外面死了个人。”

出去一看,死掉的是白天在马拉火车上算命的老婆子。凌晨一点,一个流浪汉在旅馆后花园门口翻垃圾,突然摸到张人脸,惊叫一通惊动了巡警。老婆子的尸体被人埋在垃圾堆里,腰间被捅了个窟窿,身上东西被抢了个干净。警察在附近胡同里找到老婆子算卦的签筒,被摔成了两瓣,签子撒了一路。

这老婆子姓牛,常年混在十字街和七福屋,没事就待在七福酒店大堂,专做游客的生意,有时还跟着马拉火车去火车站。小西门一带,几乎没人不认识算卦的牛婆。因为是个名人,警署不能坐视不理,连夜派巡警进行排查。

第二天,在旅馆耗了一天,警察挨个查验身份,盘问了一圈,没什么结果,只听说在大十字街的垃圾桶里找到一把刀,确认是杀死牛婆的凶器。

我坐在屋里翻小说,小宝闲得团团转,骂我:“跟你出个门太麻烦,你走到哪,哪就死人,我看可以让戴戴拿你写个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