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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似乎在暗示,阿博的妈妈是弃铃松而去。真相究竟如何,我也无从知晓。只是,我也在儿时就与妈妈天人永隔,一个没有妈妈的少年望着晚霞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感同身受。

“喔,对了,你是叫博明吧?”

我不忍心就这样径直走过,于是一边说,一边在下一级台阶坐下。阿博显得有些意外,但立刻就绽开笑容,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在发呆。”

虽然是老街长大的孩子,阿博的语气却很有礼貌。

“爸爸在上班?”

“是啊,最近通常七点左右回来。”

听他的口气,铃松的工作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我心想,该不会是当建筑工吧?一问才知道,我猜得八九不离十。

“爸爸在做疏浚下水道的工作。”

“疏浚?”

“爸爸以前说过,简单来讲就是清理下水道的活计。”

如果是现在,只要写出“疏浚”这两个字,我就会明白工作内容是清除下水道的淤泥,但当时即使阿博向我解释了,也还是似懂非懂。

之后,我和阿博坐在铁制楼梯上聊了很多。聊来聊去,话题始终围绕着他的父亲——铃松。

“乍一看到他打架的样子,可能会觉得他超级可怕……其实并不是那样。”

阿博的口吻很像大人。

“他只是一被怒气冲昏头脑,就立刻动手。”

(不不,所谓“可怕的人”,说的就是这种人啊。)

“可是他从来不会欺负弱者。”

(坦白说,前阵子挨揍那家伙看上去就是弱者呢。)

“在家里的表现,也说得上老实。”

(就算是狮子,在自己家里也会很老实。)

听着阿博的话,我在心里偷偷回应。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出来。万一阿博是个跟父母无话不说的好孩子,我的性命就如同风中之烛了。

“博明,你很喜欢爸爸呢。”

等阿博一口气说完,我如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一看就知道了……说起爸爸的时候,你的表情快乐得不得了。”

我一说,阿博抚摩了几下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爸爸真的什么都会干。虽然我家没有妈妈,但做饭和针线活儿也都是爸爸一手包办。”

“哎,这样啊。”

想象着公寓窄小的厨房里,人高马大的铃松缩手缩脚地做着饭,我不禁有点想笑。但做针线活儿的场景我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双大手竟然可以灵巧地飞针走线?

“他做得很好喔。不过其实并不拿手,所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着,阿博皱紧眉头学给我看。我条件反射地想,他果然一点都不像铃松。

就在这时,我看到阿博的衬衫口袋里装着一叠卡片。这种印有Q版机器人的亮闪闪卡片,正是当时孩子们热衷收集的对象。

“不过,你爸爸再厉害,也不会这一手吧?”

我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念头,向阿博借来一张卡片,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下一个瞬间,那张卡片就在阿博眼前倏地消失了。

“呜哇,好神奇!”

阿博的双眼顿时和卡片一样闪闪发亮。魔术果然对小孩子很有杀伤力。

我再接再厉,两手各持一张卡片,同时倏地消失,又倏地出现。

其实只是迅速把卡片藏到手背,但只要手法完美,看起来真的很炫。念高中时,朋友告诉我这对提高吉他技巧很有帮助,于是我反复苦练,终于练成了这手绝技。不过朋友也说,我只会这么一招,未免太过单调。

“这是怎么做到的?”

“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我几次岔开话题,阿博却说什么都想知道个中奥妙。对于神秘的事情,让它保持神秘才能乐在其中,但小孩子毕竟没有这种觉悟,只有长大以后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