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秦岭的忠诚 第八章 徐永被害的消息(第3/10页)

“唔,最近我在重新审议两年之前的那次行动,那是你和烛龙的初次交手吧?”

听到杜弼这么说,荀诩神色黯然了一下。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他倒在了距离胜利最近的地方。不过荀诩随即恢复了爽朗的表情:“糜冲那次?你可曾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目前还没有,工作量太大了。数以百记的文书、会议记录、信函、供词和出自靖安司的冗长报告要阅读、比较,这些只能我一个人来做。”杜弼语气似是在揶揄荀诩。

荀诩耸耸肩膀:“能者多劳嘛。”

两个人来到走廊的一个转角处,迎面恰好走来一名急匆忙的侍从。这个冒失的家伙脚步急促,险些跟两个人迎头相撞。他狼狈地停稳脚步,抬头一看居然是荀诩,慌忙敬了一个礼,然后急切地说:“荀从事,裴大人刚刚捎来口信,请您立刻返回靖安司。”

荀诩和杜弼对视了一眼。荀诩问道:“他在口信里提到过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大人。”侍从回答得毫不含糊。

“是什么?”荀诩的口气变得紧张严厉起来,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裴绪不会这么急着找他。

“您的妻小已经安全抵达南郑,她们目前都在靖安司专属的驿馆里等候您,大人。”

荀诩抬抬眉毛,努力想装出一副处事不惊的平静表情,不过他失败了。

荀诩是在建安二十四年结的婚,那年他二十五岁。妻子是一位同僚的女儿,姓赵,相貌很普通,但性格温柔贤淑。结婚以后,夫妻二人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并在建兴二年有了一个孩子,名字叫荀正。建兴五年,丞相府北移汉中,开始筹备北伐事宜。荀诩也随整个靖安司副司迁入汉中。按照规定,低级官吏不允许携带家眷同往,于是荀夫人和荀正留在了成都,和她父亲居住在一起。

由于靖安司事务繁杂,从建兴五年到建兴八年整整三年期间,荀诩只回了成都一次,而且那次还是调职到江东前顺便去探望一下,平时夫妻两个人就以书信来往。这种两地分居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建兴九年初,荀诩的官秩升了一级,由原来的“比三百石”升到了“三百石”,够资格将家眷迁来汉中了。于是荀诩提交了申请,并于三月份得到了批准。荀夫人和荀正得到许可后立刻动身,终于在五月初风尘仆仆地抵达南郑。

荀诩离开“道观”拜别杜弼以后,二话不说,直接赶往靖安司专属驿馆。到达时他注意到馆门前停放着数辆马车。从马车篷侧的赤乌角旗来看,他们是每月往返于南郑与成都之间的固定信使车队。荀夫人显然就是搭这些马车过来的。

他站在驿馆门口,用双手潦草地抚了抚发髻,然后才迈进馆门。一进去,就听到厅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声:“爹爹!”然后一个七岁大小的男孩跳出来,兴奋地一下子扑到荀诩怀里,又叫又跳。

荀诩把自己的儿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喃喃地说道:“长高了,正儿,你长高了……”

“正儿好想爹爹。”

“爹也可想你了呢。”荀诩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脸,小孩子虽然才七岁,眉宇间隔已经依稀有了他父亲的模样。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荀诩再次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妻子笑盈盈地站在面前。长途跋涉的疲惫仍旧残留在荀夫人的脸上,但她笑得还是那么温柔,与新婚时相比一点没变。

“阿缇,你们来了?”

“我们来了,相公。”

“一路都还顺利吧?”

“嗯,还好,就是正儿不太喜欢坐马车。”

两个人简短地寒暄了两句,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把心情留给彼此的眼神去表达。荀诩蹲下身去,用一只手把荀正抱起来搂在怀里,然后起身牵住了妻子的左手,手很粗糙,那是长年累月劳作的结果。荀诩略带歉疚地用大拇指蹭了蹭她指肚上的老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