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与花瓶(第4/5页)

在斜坡地的家里,堂娜阿尔明达总缠着纳西布不放。在酒店里,每天午睡的时间刚过,托尼科就会问他:

“结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决定了吗?”

纳西布心里已经有了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加布里埃拉结婚,他所以一再推迟是担心别人会讲闲话。他的朋友们能理解他吗?他的叔叔和婶婶,姐姐和姐夫,住在伊塔布纳市的那些有钱的亲戚——神气十足的阿什卡尔家族的人能理解他吗?其实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伊塔布纳市的那些亲戚跟他根本没有来往,心里只有他们的可可园。他叔叔从来没有照管过他,至于他姐夫,随他去好了。他的朋友们,那些酒店里的顾客,那些棋友和牌友,除了托尼科之外,难道尊重过他吗?他们不是当着他的面你争我抢地缠住加布里埃拉不放吗?他为什么应该尊重这些人呢?

那天午饭之前,酒店里的人就政治上的问题和港湾口的事争论得十分激烈。拉米罗的那一派放空话说,工程师的报告被归档搁置了起来,港湾口的事已经再次告吹。坚持也没有用,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些话。他们已经看不到工程师带着他的工具,坐在一只小船上测量港湾口处的沙滩了。此外,蒙迪尼奥也已经乘船回里约去了。拉米罗的那派人脸上露出了光彩。阿曼西奥·莱阿尔又跟里贝里尼奥打了一次赌:他断定拖船和挖泥船是永远也不会来的,为此下了二十康托的赌注。纳西布再一次给他们当了证人。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托尼科每天来喝苦味啤酒的时候才那样兴致勃勃。他又重新在夜总会里露面了,现在正跟一个梳着黑辫子的塞阿拉州的妓女打得火热。

“生活真令人惬意……”

“你是有理由高兴的,又搞上了一个女人……”

托尼科剔着指甲,点点头说:

“我的确高兴……港湾口的事太妙了……那个塞阿拉州的女人跟我可火热了……”

最后使纳西布下了决心的不是曼努埃尔·达斯·昂萨斯上校,而是法官。

“纳西布,你还是老那么伤心吗?”

“我能怎么办呢?”

“你还要更伤心呢。有个消息对你很不利。”

“什么事?”纳西布用恐慌的声音问道。

“朋友,法官在四只蝴蝶胡同租了一间房子……”“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给谁?”

“还能给谁呢?”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房间里静得连苍蝇飞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刚吃完晚饭回来的希科·莫莱扎对纳西布说:

“加布里埃拉让我告诉先生,她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出去干吗?”

“我不知道,先生。好像是要去买些东西。”

托尼科嘲弄地看着纳西布。纳西布向托尼科问道:

“你讲到过结婚的事,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这么看吗?”

“当然是了。我已经对你这位阿拉伯人说过:如果我是你……”“我考虑过了。我看是要结婚……”

“你已经决定了?”

“不过,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帮忙解决。”

“让我拥抱拥抱你,向你祝福!你这个土耳其人运气真好!”

两个人拥抱之后,纳西布还是觉得有些羞愧。他对托尼科说:

“她什么证件也没有,我已经问过她了。没有出生证明,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也没有父姓,父母死的时候她还很小,她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舅舅姓席尔瓦,可这是母姓。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岁数,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托尼科把脸凑过来说:

“我是你的朋友,纳西布,我来帮你的忙。证件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在公证事务所可以把这一切都办妥。出生证明,给她和她的父母编个名字……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来当你们的证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