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第4/9页)

小儿科这天格外忙。病人基本上患的都是同一类型的感冒。其中也有两三个人得的是春秋流行的麻疹。过了正午时分,这些小病人仍络绎不绝,不断地来求诊。

义三仍然像昨天那样,为科主任做助手。诊断工作十分忙碌。但却使义三感到了工作的快乐,使他产生了巨大热情。他忘却了头的疼痛。

护士通知他说房子来取死亡诊断书的时候,义三也没有时间放下手里的工作去门诊挂号处看看。

“那个小孩,不行了?太可怜了……看得太晚了。而且,他以前好像得过哮喘。”

浓眉长脸的主任一边在听诊,一边转过头看了看义三。说完这些,主任就再也没有讲话。

下午两点,义三才抽出空到食堂吃饭。这时,他感到全身十分疲劳,远远胜过早晨的劳累感。他的腿显得格外沉重,腰觉得异常酸懒,后背有一种钝痛感。他刚拿起报纸,肩上就觉得十分胀痛。

昨天晚上在房子家里只吃了一碗荞麦面条,今天早晨在医院也不过喝了一杯牛奶。可是,义三现在却没有一点儿食欲。

义三真想马上回到公寓,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上一躺。不过,他还是决定留在医院等到4点查房结束。

就是在自己的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义三对那些幼小任性的患者仍然十分亲切、十分和善。

而且,从今天早晨,他内心变得温柔怜人,十分珍惜一切生命——

井上民子今天又没来医院。

走到傍晚的街路上,义三身上感到阵阵发冷,不由得缩起身子来。

走过房子的小屋前时,义三双膝感到一阵发软。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和那个孩子的内心的痛苦比较起来,你这点儿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义三对自己说道。他决定还是回去好好睡上一晚上,明天再去看房子。

望着房子小屋里泄漏出的笔尖大小的一缕灯光,义三加快了脚步,从小屋前面走过。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进屋,屋里显得寒气逼人。义三打开电灯,取出被子,无心再干其他的事情,便脱下身上的衣服,在内衣上套上单和服,然后一下子就躺到铺盖上。

义三心里暗暗命令自己,什么也别想,赶快睡觉,赶快睡觉。就在他心里发急,难以入眠时,他身上感到阵阵发冷,上牙直打下牙。

他就像被裹在被子里想要伸展翅膀的鸟一样,不停地抖动着。

不久,他身上不再觉得发冷了。但是,高烧又夺去了他的意识,使他昏昏欲睡。当他从昏睡中醒来时,内心里又感到一阵阵紧张不安。

“栗田,下象棋吗?噢,已经睡了。”

听到隔壁大学生的招呼,心里正在紧张的义三想把他叫住。可是,那个青年没等义三喊出声就离去了。

义三又昏睡了过去。他觉得房间的榻榻米、墙壁、屋顶都膨胀起来,向自己压挤过来。他挣扎着,试图从这种压抑感中挣脱。就在这时,他猛然醒来,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不过,一会儿,他又睡熟了,忘却了一切。

第二天,风和日暖,晴空万里。

放了寒假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都离开了大和寮回乡省亲去了。

义三房间对面的女大学生向义三的房间里探了探头,高兴地说:

“栗田先生。哟,您休息呀?我走了。”

说罢,她便提着崭新的手提包,向楼下走去。

中午时分,宿舍管理员的妻子走进栗田的房间。

“嗬,你睡得够好的。还打着呼噜……”

说完,她皱了皱眉头,关上了一直亮着的灯,便走了出去。

如果她多少有些医学知识,如果她能稍微仔细听一听的话,就会发现义三并不是在打呼噜,那呼噜声,其实是肺部的炎症使他发出的痛苦的喘息声。

正等着你呢

医院里,井上民子正在十分麻利地为主任做着助手。她身穿白色大褂,黑灰色的毛衣稍稍显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