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Isabella·(第3/6页)

一年前的今天,就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喝下了那杯甜茶。

康斯薇露的声音沉静平缓地在她心里响起。

已经一年了?伊莎贝拉难以相信这一点,却又分不清是觉得时光过得太快,仿佛匆匆一年便划过;亦或是觉得时光过得太慢——她仿佛已经苍老10岁,可这具身体也不过才刚满19。康斯薇露的生日在3月,那时她们都还在南非,谁都没有心思庆祝。

已经一年了。康斯薇露肯定着。

那这么说,一年前的今天,她还躺在2018年的病床上,因为麻醉而沉睡在手术床上,那时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不会再见到父母与弟弟的准备,可她根本没有做好自己会来到1895年的美国,成为一个富有美丽的女继承人的准备——公平地说,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在临死前做这样的心理建设。

伊莎贝拉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你那时想必非常讨厌我。她笃定地说道。

讨厌?康斯薇露的语气中也带着一点笑意。讨厌倒也谈不上,时常感到非常无奈,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这倒是真的。我那会时常觉得你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你是那么固执地要当一个现代人,蔑视着这个世界与所有支撑社会运转的法则——

是的,我那时是个顽固不化的小傻瓜。伊莎贝拉温柔地与飘入马车里的康斯薇露对视着,一旁的阿尔伯特仍然睡得沉沉地,鼻息均匀。这一刻,伊莎贝拉感到自己仿佛是最幸福的人。

而如今,你是改变了历史的英雄。

没有你的话,康斯薇露,我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别说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了——

她停住了话头,刹那间——也许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伊莎贝拉似乎从康斯薇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哀伤的神色。就仿佛眼前的这个珍珠灰的影子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只是还没到说出来的时候。

你还好吗,康斯薇露?

我很好,伊莎贝拉。

转过来的那张朦胧的脸又恢复了惯常的柔和愉快,康斯薇露离开了马车,一时间,伊莎贝拉也不知道她往哪儿飘去了,只有阿尔伯特呼呼的鼻息在她耳边持续响着,几秒钟后,康斯薇露的声音回来了——我看见了弗洛尔城堡。她高兴地说道。至少这一次,我们成功抵达了,而不是被摔在雪山脚下。

的确。伊莎贝拉由衷地回答道。

伊莎贝拉被女仆领到了楼上的房间,梅正在那儿梳洗打扮。男仆则将阿尔伯特带往了他们今晚将会住下的房间。已婚的贵族夫妇住在二楼,因为那儿的房间更宽敞,能容得下夫妻二人的梳洗与更衣需求;未婚男子被安排在三楼,未婚及寡居的夫人则住到了四楼。

与伊莎贝拉自己结婚时的婚纱比起来,梅的婚纱更加古典——据说是她的奶奶曾经穿过的——每一片蕾丝都是手绣的,泛着淡淡的黄色,给婚纱笼罩上了一层温柔。保养得当的绸缎仍然闪着耀眼的珠光,只是缀在裙摆上的珍珠都已经失去了光泽,因此伊莎贝拉从自己的嫁妆中挑出了一串色泽最完美,形状最圆润的珍珠项链,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梅。此刻珍珠已经被拆下,装饰在领口花边下,衬得梅的肌肤光洁美丽得如同镀上金辉的大理石,而她活泼如小鹿般的双眼是所有装扮中最耀眼的宝石。

“你真美。”

一走进房间,伊莎贝拉就由衷地说道。

梅羞涩地一笑,藏不住脸上洋溢的幸福与快乐。

新娘的房间里很吵闹,罗克斯堡公爵的姐姐与三个妹妹都来了,帮助梅做准备。她们还没有出嫁,因此都表现得极为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她们的谈话中,伊莎贝拉才得知罗克斯堡公爵与阿尔伯特是表亲,罗克斯堡公爵的母亲是阿尔伯特父亲的妹妹,只是由于娘家的亲戚通常都不怎么来往,因此罗克斯堡公爵与阿尔伯特之间的关系才没有如同温斯顿与阿尔伯特一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