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Isabella·(第2/6页)

伊莎贝拉唯有苦笑而对。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那教授一转身,玛德就不满地开口了,“等后天的庭审开始以后,他会后悔那么对你说话的。”

由于明天有好几件重要案件等着审理,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案件被法官安排到了后天。这给了伊莎贝拉与玛德更多的时间去收集证据,因此谁也没有异议。

“实际上,我认为他说得对。”伊莎贝拉低声说道,站在她身后的阿尔伯特闻言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暖从他掌心沿着血管一路来到心脏,“我的确必须挑选一条路,玛德。我也许为这个案件做了大量的准备——几乎是无人能及的准备,但我终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我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一个投机取巧的狡辩家,一个由碎片黏起的花瓶,表面风光而胸有成竹,实际脆弱而外强中干。如果这一次我们胜诉了,会有更多的不幸女人前来向我求助,希望我为她们主持公道。我,作为律师,一次只能帮助到一个,最多几个女孩;但作为政治家,我一次就能帮到成千上万的女孩。这个世界更需要我成为政治家,而不是律师。”

她当然知道律师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职业。她出生时,她的父亲还没有完成在法学院的学业,母亲不得不退学照顾她,依靠着接一些翻译与中文家教的工作补贴家用。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只能依靠着食品劵与政府补贴生活。很多个夜晚,她都是在父亲的臂弯中沉沉睡去,怀中抱着一本专业术语词典,手指还压在翻到的那一页,听着她父亲念念有词地背诵着法律条文,比什么催眠曲都有用。

玛德的眉头微微皱起。

“您的竞选纲领里并没有提到妇女权益,不是吗?”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法律代书同业公会已经邀请了伊莎贝拉成为其行会成员,由此开始了她的补选进程。这一次仍然由玛德撰写有关报道,她对伊莎贝拉的竞选内容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因为伊莎贝拉这一次补选中没有提到半句妇女利益,全都围绕着伦敦城选民最为关心的几大问题——是否支持爱尔兰独立(保持中立态度,支持爱尔兰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是否会维持同业公会的特权(是的),还有维护城市建设,对失业人口提供的支持等等方面。潘克赫斯特太太还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抨击的文章,今早便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她认为“绝对的权力会腐化任何曾经怀抱着崇高理想与追求的年轻人”,“在政治面前,妇女毫无利益可言”。伊莎贝拉认真地读完了整篇文章。

“的确没有。”她承认道。

玛德看上去困惑不解,这段时间她们一直在为这个案子奔波忙碌,伊莎贝拉根本没有机会将自己竞选背后的真正意图告诉对方。看上去,玛德似乎想要询问自己该怎么办,倘若成功进入众议院后并未兑现竞选纲领里的承诺,反而将时间花在一些无疑会被呵斥为“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对于乔治·丘吉尔这种初次补选成功,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与地位的新晋政治家而言,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辩护,玛德,”她轻声说,不愿在公共场合公然泄露自己的计划,“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这时,他们转过了走廊拐角,正门就近在咫尺,日光灼眼得像还保持着正午时分的青春活力。伊莎贝拉下意识地抬起了一只手,从指缝间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

她随即便听到了那令人惊讶的消息。

伦道夫·丘吉尔夫人与梅想必一直都在入门正厅里等着他们,此时都快步迎了上来,女仆留在身后。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率先开口了,她扶着伊莎贝拉的胳膊,微微扬起脸,看上去就像是在向自己的外甥打听情况一般。实际上,她说话的声音非常细微,只有在场的几个人能勉强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