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Pierce·(第2/4页)

听到了他的话,公爵夫人从她带着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本记录本——我的那一本记录本,放在了爱德华的手边,微笑着看着他。

“这本记录本被放在你要求汤普森太太转交给我的那个木箱子的最低端。”她说道,“与放在最顶端的你的记录本完全一模一样——然而里面的笔迹与内容又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我看到了扉页签着的‘皮尔斯·加斯顿’,便找来了图书管理员米勒——”

噢,得了。

让我替你省去继续听公爵夫人不紧不慢叙述的功夫,而来告诉你当年真正发生的事情吧。

我会努力让一切听上去既不凄凉也不悲哀。

那一日,我将要离开布伦海姆宫前往爱尔兰的那一日。

爱德华拿走了我的记录本,在其中夹了一封留给我的纸条,并将它放在指示桌上,这样我便能看见并带走。

而我的确看见了。

但相较于认为那本记录本是我的,从而将它带走,一心以为我已经将我自己的记录本装进行李箱的我想当然地便认为那是爱德华的记录本,将我要留给的爱德华的信件也夹在其中,随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自以为高明而想出的接近爱德华的办法,却在最后疏远了我与爱德华的关系。

他以为我拿到了他留下的纸条,而我以为他看到了我留下的信件。

它们被夹在同一本记录本中几十年,全然不知彼此的存在,也全然不知彼此之间相隔几页的距离。

就如同我与爱德华。

而在我离开布伦海姆宫的一个星期以前才来到宫殿上班的米勒先生,在那一日的稍晚时刻发现了被遗落在指示桌上的,我的记录本。

他才刚开始工作,自然从未留意过谁持有怎样的记录本这一点。他翻开了扉页,发现了我的名字,基于我将要离开布伦海姆宫几十天这个事实,米勒先生将这本记录本带回了图书馆,决定妥善保管好它,直到我的归来。

这是一件太过于细小的事情,以至于米勒先生从未想过要告诉爱德华,并且随着我的死亡,他逐渐地遗忘了这件事。

而我的记录本,就这样在图书馆中躺了23年,直到爱德华让米勒先生替公爵夫人整理一份历代布伦海姆宫的管家与副管家留下的笔记——

“所以,”听完了公爵夫人的讲述,靠在床头的爱德华露出了一个凄然的苦笑,“加斯顿从未能够收到我写给他的字条?”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经历了亲密得无法再亲密的关系,我与爱德华仍然保持着客气地称呼着彼此姓氏的习惯。

公爵夫人没有作答,或许她是害怕真相会让爱德华的心脏承受不住,只是低声询问着对方是否能告诉她当年他与我之间的故事——那自然不是为着她自己的好奇之心,她已经从我这里得知了足够详尽的版本,公爵夫人是为了我才特地向爱德华打听的,我知道这一点,而我很感激。

现在,我似乎有些能够理解那个叫做安娜·沃特的女仆为何不惜为她的女主人做出那般残忍冷酷的行为。

“我没什么故事能告诉您,公爵夫人。”爱德华说着,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我当年写下的信件上,但我已没有勇气过去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内容,“除了一个男人是如何不道德地爱上了比他小了整整12岁的男孩,并且不道德地占有了他。”

是的,他爱我。

如今我终于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我引诱了他,可我不知道他也是如此地认为。他以为是他远比我成熟的年龄,更优越的社会地位,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人生阅历迷惑了那时只有19岁的我,让我将对长者天然便会具有的仰慕误当成了爱意,让我把对权威天然便会具有的服从当成了依恋。他说,我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而他已在伦敦阅尽风月。他该是那个掌控分寸的人,最后却仍在那杂物间失却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