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Frances·(第2/3页)

这是一个好孩子。

与康斯薇露相处了三天后,我切实地这么觉得。倘若我还活着,或许我会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地接纳这个女孩,真心地喜爱上她,并容许她喊我一声“祖母”。

珍妮就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殊荣,直到伦道夫死去,她都没能得以喊我一声“妈妈”。

在这三天里,在我的建议下,她给大部分的仆从都放了假——由于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衰落,仅能雇佣勉强维持宫殿运转数量的仆人,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应得的休假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将可能会听见我与康斯薇露谈话的仆从纷纷打发回家的借口。阿尔伯特对此起了疑心,他自然是不相信他的妻子在无人陪伴的前提下独自待在宫殿中,就能无师自通一个公爵夫人该知道的一切。不过,每一次他装作不经意地质问,都能被康斯薇露以我教导她的应答对付过去。我那无可奈何的孙子只得暂时放弃他的日常生活习惯,每天都在最偏远的侧翼房间里完成他的工作。

在这三天里,我领着康斯薇露走遍了布伦海姆宫的主要部分——作为一个保持着年老状态的鬼魂,我行动的速度很慢,但这也给予了我更多的时间,能细细地向眼前这个女孩讲解有关这座宫殿的一切,在它的历史中,就蕴含着康斯薇露所需的在贵族社会活下去的一切。

那些幸存的油画将会向她展示身为一个公爵夫人该有怎样的表情,怎样的仪态,怎样的举止;时光在宫殿中每一件家具上留下的磨损痕迹则教会她如何坐立,如何招待客人,如何维护这座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隗宝;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每一代公爵夫人在这座宫殿里刻下的印记,以及她们如何更新迭代的历史,又向她表明了贵族应有的说话技巧,应当听出的潜台词,应该看出的谈话目的。

同时,我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一些阿尔伯特的过去,尽管我尽可能略掉了一些令人不快的部分——那该是由阿尔伯特告诉她的故事,而不是我——不过,只是一两件趣事也能让康斯薇露听得津津有味,她拒绝相信如今的阿尔伯特竟然也曾有过可爱的童年模样——那时我正指着一副挂在更衣室里的油画。

“这恐怕是整个布伦海姆宫里最不值钱的一副艺术品,”当时我这么描述着,“不过,对于阿尔伯特来说,这又恐怕是一副无价之宝。倘若宫殿里发生了火灾,而他只能带走一样事物,那便是这幅油画。”

“画像上的人是谁?”康斯薇露指着油墨笔触勾勒出的男孩,问道。我很惊讶她竟然没有认出那没发生多大改变的五官。

“那是阿尔伯特,孩子。是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为他画的。”

幸好,她没有询问为何阿伯莎之后便再也没有为阿尔伯特绘制过肖像,只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那副油画。

“您是说,这个略微有些肥胖的,咧嘴大笑的男孩,就是现在的马尔堡公爵?”

“他很可爱,不是吗?”我看着画像,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倘若你为阿尔伯特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便只会长得比他7岁时的父亲更加惹人喜爱。”

一听到了生孩子这个话题,她便讪讪地移开了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我能看得出她目前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不过,谁又能说她以后的想法会不会改变呢?

我只希望自己不至于还会在这座宫殿里留到见识曾孙诞生的那一天的到来。

由于三天的时间太短,我无法深入地与康斯薇露探讨任何一项我教导给她的事物,只能全都浅浅地一笔带过,不足以让她与阿尔伯特并肩鼎立,却也至少足够让她在这场狩猎之中存活下来,足够让阿尔伯特在企图驯服她的过程中吃上好几个苦头。

至于她会止步于此,抑或更进一步。那便已不是我一个只能永远活在过去的老人能够在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