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第4/9页)

骆玉珠打开院门拉住儿子:“来,看家里什么能搬,你带人全搬走。”吴厂长尴尬:“你这是干什么?江河,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你瞧你媳妇……”

陈江河拉过骆玉珠,一边面对吴厂长:“老吴,你再容我两天。”骆玉珠不依不饶:“你又是到摊上要债,又是砸我家门,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你不知道我们俩的为人吗?”陈江河瞪眼:“少说两句!”陈江河拉过吴厂长低声解释:“我欠人货款最多的不是你,是五金厂的老夏。你瞧人家!”吴厂长哭丧着脸:“我来你家也是硬着头皮,我们的厂收不回资金,后面也开不了工,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欠款,现在大家都赖着不还啊!”

骆玉珠问:“我们会跑吗?”吴厂长快哭出来:“你们两口子倒不会,可其他人都跑了,除了你们,我谁都联系不上啊!”陈江河与骆玉珠一脸无奈。

吴厂长走了,夫妻俩电灯也不敢开,只敢蒙在被窝里,用手电筒打光,数一数代理商打的白条。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让人听得心惊肉跳。外间屋里王旭迷糊地提醒:“妈,又有人敲咱院门了。”骆玉珠轻声道:“睡你的。”听见屋内长久没有声音,外面恢复了宁静,陈江河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又是谁。”骆玉珠猜测:“好像是毛巾厂的。不管他,接着数,多少钱啦?”陈江河回答:“二十七万。”骆玉珠眉头紧锁:“老董家欠得最多,他一家就欠咱八万!”

陈江河不敢看书,就打开收音机,蒙在被窝里调小声音,听一会儿新闻,里面传出播音员的声音:“全国清理三角债一盘棋,需方拖欠付款超出期限二十日以上或无理拒付的,供方有权先行停止继续发货,同时以电报或传真方式,抄报需方主管部门及当地工商行政管理机关……”

骆玉珠也钻进被窝专注地听着。陈江河叹息道:“不光咱们难啊,在哪都一样,国家比咱还急。邱大哥看得远,早就提醒咱留住资金,当初真该听他的!”骆玉珠说:“再不还款就上法院告去。”

“老客户能撕下这张脸吗?以后买卖还做不做了。再说就算告他赢了又怎么样,现在欠钱的是爷爷,借钱的倒是孙子了。”

骆玉珠呆呆地看着他:“可我怎么觉着咱两边都是孙子啊。”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照着一张张欠款白条不禁哀叹。在这深夜院门继续被人砸响着……

追债的人家里要不到钱,又到摊位上堵人来了。陈江河正往商城里走,一个商户逃难般跑来,不时地回头张望着。陈江河笑着招呼:“于叔,您这是干吗呢?鬼子追杀?您满脑肥肠的,看着也不像地下党呀!”商户忙冲他摆手,大光爹则上前引导:“先躲到仓库里去,走这条路!他们撤了我马上通知你!”

摊位前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一个女子打好地铺盖上被子躺在过道上。她发狠骂道:“姓于的!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还钱我就睡在这!”大光爹冲陈江河摆手,示意他别管。陈江河皱眉打量周围摊铺,有的忙着收拾躲藏,有的正跟讨债的人拍桌子瞪眼。远远的,巧姑正笑脸应付着摊前坐着的几个人:“他们出去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陈江河警觉地停住脚步。巧姑一眼瞥见陈江河,连连向他暗使眼色。那几个人回头张望时,陈江河已经躲到了摊铺后。冯大姐笑眯眯地瞧着他:“江河啊,你顶天立地的个体劳协大会长,没想到你也躲哪?快!钻这桌子底下去,我今天已经掩护四拨人了!”陈江河尴尬地笑笑,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眼看要过年了,催债的人越来越多,而那些欠陈江河钱款的代理商,却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不见了,电话打去也没人接。陈江河思索:“看来不能坐在家里干等了,咱也得大过年地撕破脸皮堵人家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