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4/5页)

作为萧太后心腹,众将本对他有迁怒情绪,谁也不肯言语,但这般恳切一番话,傅延这监军也是极称职的,静默半晌,有人硬邦邦道:“京城城池坚固,伏老坚守城门,城头拒敌之战策已极佳,无需调整。”

傅延也不打算调整,但眼下军心浮动,将士情绪不稳,他暂代主帅,急切需要平复和安抚。

烂摊子不好收拾,傅延又缓声陈明厉害,恳切说了一番话,效果勉强还行,但众将情绪到底不高。

“西河军未散,傅帅若无事,我等告退。”

“去罢,劳诸位多费心。”

众将纷纷站起,离了主将,傅缙最后一个,出门前,他顿了顿,回转过身。

端坐在长案首位的傅延难掩疲倦,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他眼下青痕十分清晰,素日严肃的面庞添了憔悴,眼内血丝明显。

曾几何时,这个他童年仰望崇拜的父亲,他已比对方都还要高一些,他年轻矫健,而对方已至中年。

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父亲,今傅缙十分有信心,他手上的事情自己做得绝不会比他差。

崇拜,濡慕,愤怒,怨怼,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翻涌,纠缠在一起,他已分不清,他对这位父亲究竟是爱是恨。

“何事?”

傅延捏了捏眉心,睁眼却见长子未走,便问。

傅缙缓步行过来,在距离傅延一丈处停下,他也没坐,沉默半晌,他忽然问:“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的母亲。”

有些话,压在心中已多年,他以为自己不会说出口,但此时此刻,他预感会有大变,西河王必有后招,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会对局势有什么影响?

或许,还和之前一样,京城稳守西河王只是无用功。

又或许,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他将坚定往自己选择的方向而去。并与他的父亲,背道而驰。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问了。

傅延一愣,顿了顿,他道:“谁也没忘你的母亲,我百年后与她共穴,她的排位在宗祠内,受着傅氏香火。”

挑不出理来,很正确答案。

傅缙挑唇笑了笑,父子对视片刻,在傅延开口前,他道:“你知道,我母亲是被人毒害的吗?”

很多年前,他就想质问他父亲这句话,每一次见对方和楚姒并肩亲昵,这种感觉就要更强烈一分。

到了今日,他很平静地问了。

“什么?!”

傅延却大惊,“霍”一声站起,他急问:“是谁?!你从何处得的消息?”

长子静静盯着他,那双和他酷似的黑眸暗光沉沉,忽傅延心有所感,他拧眉。

傅缙缓缓道:“楚姒。”

傅延吐了一口气,他头疼,近这一两年,他隐隐察觉妻子而长子之间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和谐,他还努力劝解过两边,但他真没想到,竟到这个程度。

“承渊,此事你听谁说的?”

傅延十分严肃,这事非常之大,容不得他轻忽半分,他觉得长子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了,“楚氏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对你祖母孝顺,对你一贯慈爱,你莫听旁人挑唆,便生了误会。”

误会?

傅缙笑了笑:“荀嬷嬷你还记得吗?”

傅延一愣,半晌他想了起来,是张氏的乳母。

“荀嬷嬷,被楚氏家卫追杀六年,瞎了一只眼,乞讨而至。”

“祖父亲自查过,追搜者确实是楚氏家卫。”

傅缙冷冷道:“荀嬷嬷告诉我,楚姒用秘药毒杀我母亲,三月而亡,毫无痕迹,只她将药汁喂给健壮兔儿,同日同症而夭,始得真相。”

“荀嬷嬷虽年老,但还活着,需要我领人带她来么?”

长子声音冰冷,傅延震惊,须臾他道:“可有物证?”

片面之词,总让人难以相信的,此事干系太大,总不能偏听张氏的仆妇一家之言。

他拧眉:“承渊,也有可能是荀嬷嬷护主心切,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