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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有时候开玩笑说,她和盖比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持续了四年,是因为大学加上之前的高中一共持续了四年。四年后,她心意已决,就像蛋糕烤上四十五分钟就熟了一样。四年后,不管什么事都会走上自己的轨道。她跟菲奥娜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之间,没有仇恨,没有怨愤,也没有进展。难道他们不曾在罗伦起居室的地板上颠鸾倒凤,盖比不曾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从脖子亲到腋窝,让她欲火焚身?难道他们不曾和她的闺蜜或他的朋友共进早午餐?难道他们不曾临时起意跑到新泽西去看望罗伦的父母和弟弟?

盖比高大魁梧,虽然浑身书卷气,却有着运动员的身材。盖比的眼镜总是从鼻梁上滑下来,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还患有季节性过敏症。分手后那两年,他们只偶尔聊过两次。他们之所以分手,是因为盖比想和罗伦结婚,而罗伦不想嫁给他。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沙拉,特别是她妈妈。妈妈非常喜欢盖比,觉得女儿就应该嫁给这样的男人,觉得盖比是女儿唯一的归宿,是她心目中的乘龙快婿。盖比想和她结婚,可是她不肯,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好像看到阿美娜了。”菲奥娜说着,无聊地拨弄着手表。人都到齐了。大家洗过澡,换了衣服,准备好消磨时光了。她们抵达酒店的时候感觉已经很晚了,可是现在又觉得太早了,因为没地方可去,也没事情可做了。大家一致同意今晚就不出酒店了——或许整个周末都不会出酒店!梅雷迪思今天也很猛,大家都才喝第一杯酒,她和菲奥娜已经要了第二杯。法国薯条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在沙滩上玩了一个小时,夕阳已经开始西坠。罗伦想起自己的书,就好像罪犯想起自己的枪似的:只要一掏出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晚风微凉,她们把修过指甲的脚趾埋进洁白的沙子里。

过了一会儿,罗伦开始觉得疲惫不堪,那道残阳、这次旅行和今晚的晚餐,都让她觉得十分疲倦。晚餐虽然是鱼,却涂满了黄油。她有点儿胃痛,或许是晚餐的原因,或许是把鸡尾酒和红酒混起来喝的原因。其实大家都累了,所以,就算她吃完晚餐就告罪离开,大家也不会有意见的。

“各位,我累死了,先回房间。”她对大家说,几个人点点头,深表理解。

只有梅雷迪思皱起了眉头。

“咱们先把明天早上的计划安排好吧!”阿美娜喜欢把计划安排好。她已经为大家预定了修甲项目。

“还是放松点儿,好好休息吧。”沙拉说。这是她的派对,所以她的话很有分量。

“我同意。”菲奥娜说,“谁先起床,谁就到沙滩上来占个好地方。然后咱们大家就在沙滩上集合。”

“咱们可以在沙滩上吃午饭。”梅雷迪思郑重地说。在沙滩上吃午饭每个人要额外收费十美元,可是管它呢,才没有人在乎呢。“听上去很棒吧?”

罗伦觉得听上去全是沙子。

“确实很棒。”沙拉说。那就这么定了。

罗伦跟大家聊了几句,又互吻道别,才把大餐巾叠好丢在桌子上,起身离去。她把房卡塞进门把手上方的卡槽里,红灯闪了几下。她拔出来又塞进去,然后又试了一次。终于,绿灯亮起,房门开了,她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里非常安静。她打开通往露台的门,隐隐传来海浪的声音。很难相信门外就是大海。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热带天堂了。她踢掉鞋子。酒店员工进来做过铺床服务。铺床服务对她来说没多大意义。那些客房服务员进来把房间收拾得像没有人住进来的,然后再跑回来留下有人住进来的物证:一小桶冰块和一瓶冰冷的水,塑料瓶上布满了水珠;还有一小块巧克力,罗伦马上就剥开丢进嘴里了,她看到巧克力就忍不住会吃,虽然这块并不怎么好吃。她穿着衣服倒在床上。在家里她从来不会这么做:不脱衣服你就会满身尘土,而她的床,她自己的床在她看来几乎是个神圣的地方。这是陌生人的床,在她之前曾有上千人睡过。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人进来收拾床单,所以就算她把沙子弄到床上似乎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