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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知道!”嘉龄重重地说,烦恼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一滴水从杯里跳了出来,冰块叮然一声,伴着唱片中突然响起的沉重的合音。嘉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凝视着嘉文。“哥哥,你很爱很爱可欣吗?”

“这还要问?当然啦。”

“假若——我是说假若,可欣爱上了别人呢?”

嘉文狐疑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嘉龄说,走过去扭开电扇的开关,突然而来的风使书页飞卷着,“爱人而不被爱是一件痛苦的事,对吗,哥哥?”

嘉文怜悯而同情地看着他的妹妹,走过去,他亲切地把手放在嘉龄的肩膀上,低声地问:

“你爱上了纪远,是不?那是个爱情拴不住的男人,你早就应该醒悟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爱情拴不住的男人?”嘉龄用同样怜悯而同情的眼光看着哥哥,声调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惨切,“可怜的哥哥!你又何尝比我聪明?或者,我们杜家的人注定了有同一的命运!”“你在说些什么?”嘉文不解地说,“什么东西使你变得这样语无伦次?”

“我语无伦次?”嘉龄冲口而出地喊,“你别再糊涂下去了!我打包票可欣不会嫁给你了!”

“你说什么?”嘉文蹙起了眉。

“她不会嫁给你了!你懂吗?”嘉龄喊了起来,“你像个大糊涂蛋,比我还糊涂!糊涂透顶!她爱上别人了!别人也爱上了她!只有你那么傻!打什么鬼猎!别人把你的未婚妻都猎走了……”

嘉文抓住了嘉龄的手臂,把她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摇,摇得她气都喘不过来。他红着眼睛,愤怒地嚷:

“你昏了头!你这个信口开河的臭丫头!你再胡扯八道!你再撒谎!我撕烂你的嘴……”

“哈!我撒谎!我是撒谎!你的可欣不会变心!好哥哥!你怎么不去问问唐可欣?去问她去!去吧!赶快去!我告诉你,纪远亲口对我说……”她猛地住了口,用手蒙住了嘴,瞪大眼睛,望着脸色变得惨白的杜嘉文。她身子向后退,倒进了沙发里,喃喃地说:“我向纪远发过誓不说出来……我是昏了头……这个天气太热了……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发过誓不说出来……”

杜嘉文面如死色,直直地瞪视着嘉龄。他呆了足足有三十秒钟,就猛然车转了身子,对着大门外面直冲了出去,嘉龄跳了起来,追在后面喊:

“哥哥,你到哪里去?纪远说过他不破坏你们!哥哥!你听我说,哥哥!……”

嘉文没有理会嘉龄,他所听到的话,早已像电殛般震动了他。所有的血液都向他脑子里涌去,他神志昏乱,情绪激荡,在近乎疯狂的感觉中,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没有意识,也不能思想,只模糊地知道嘉龄告诉了他一些可怕的事情,而他必须找到可欣来推翻它。他奔跑着,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样来到可欣家里的,但他终于面对着可欣了,一头一脸的汗和尘土,气喘得像只刚刚从赛马会场上退下来的马匹。

“可欣,你告诉我,嘉龄那些话都是假的!”他抓着可欣的手,惶然而紧张地喊。

“怎么了?嘉龄的什么话?”可欣被他吓了一大跳,看到他一脸的恐慌和无助,立即又涌起了那份母性保卫孩子的、本能的感情,“你别急,慢慢地说,什么事情急成这样?嘉龄对你说什么了?”

“可欣,你不嫁我了?”嘉文急急地问,迫切地望着可欣,像个急需安慰的孩子。

“什么?”可欣大吃一惊,脸色倏然地变了,“谁说的?你听到些什么话?”

“你说,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你说,你说!”嘉文嚷着,摇着可欣的手,“所有都是骗人的!可欣,你马上和我结婚,我们也不要订婚了!马上就结婚,也不要等毕业!好不好?你说!你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