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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湘怡更弄不清楚了,“外面一屋子客人没有人招呼,你们两个躲在这儿淌眼泪。杜伯伯怎么也不在家?”

“他去订酒席,忙晚上的宴会。”嘉文说。

“晚上还有个宴会吗?”湘怡问。

“是的。”嘉文神秘而愉快地微笑了,走到湘怡的身边,低低地说,“湘怡,你劝劝可欣,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使她受不了,她有点紧张过度,说什么配不上我啦,怕我娶了她会后悔啦——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安慰安慰她,我先出去招呼一下客人。”说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可欣拉到湘怡身边,自己溜到室外去了。

湘怡望着可欣,后者已经拭去了面颊上的泪痕,看来平静得多了。“怎么了?可欣?”湘怡问。

“没什么。”可欣说,走到书桌前面,拿起一面小镜子,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她的脸色苍白凝肃,眼睛迷茫而凄苦,但她显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客人是不是都来了?”她从镜子里望着湘怡问。

“我看差不多到齐了。”

“纪远呢?也来了?”她不动声色地问。

“我没看到纪远,也没看到嘉龄和胡如苇。”

“胡如苇找嘉龄去了,嘉龄找纪远去了。”可欣静静地说,拿出粉盒来掩饰刚刚的泪痕。

“是么?”湘怡泛泛地问,狐疑地看看可欣。

“我猜是这样。”可欣合上粉盒,拂了拂头发,又整整衣裳,她看来又容光焕发了。带着种勉强提起的精神,和几分做作的声调,她提高声音说:“走吧!我们去让那些男孩子们活泼起来!”

走进客厅,可欣首先换掉了那张不合时宜的唱片,一支伦巴舞曲活跃地跳了出来,可欣拉着嘉文的手,翩然起舞,一部分的客人加入了,室内的气氛立即改观。伦巴过去之后,是支吉特巴,可欣笑着对嘉文说:“你的身体刚好,这支舞曲对你太激烈了一些,还是看别人跳吧!”

她走开去,端起了茶几上的糖果盘子,去请那些没有跳舞的客人们吃。嘉文倚着窗子,眼光不自觉地跟随着可欣轻盈的身子旋转,那细弱的腰肢摆动了裙幅,那张柔和的面孔透露着刚毅的神情。这是可欣,温柔里有着刚强,顺从中有着叛逆,这是可欣,一本最难读也最费解的书,但,却多吸引人哩!你永不会对这本书厌倦。这是可欣!他的可欣!只要望着她,你就能感到喜悦与满足的情绪在体内流动。这是可欣,他的可欣!

室内的气氛是越来越热闹了,一些人包围住了嘉文,询问这次打猎的详细经过。嘉文的兴致被大家所鼓动,开始热心地叙述了起来,夸张描写的地方当然不在少数,尤其关于他如何打中那只羌。可欣在大厅中绕来绕去,招呼那些客人,而一当大家都喧闹起来之后,她反而沉静了。找了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她静静地坐下来,出神地凝视着房门口。

客厅门口人影一闪,嘉龄穿着一身火似的红衣服跑了进来,她后面紧跟着的是气喘喘的胡如苇。嘉龄显然在发脾气,胡如苇却在一个劲儿地赔小心。走进室内,嘉龄把大衣摔在沙发椅里,自己往椅子里重重地一坐,撅着嘴说:

“你跟着我干吗?你这个糊涂鬼!”

“别把气出在我身上好不好?小姐?纪远那个人你知道,没一天肯安分的,谁晓得他——”胡如苇苦着脸说。

“别跟我提纪远!”嘉龄没好气地嚷,“你懂得什么?纪远,纪远,纪远!我听得都烦死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胡如苇一迭连声地说,“跳舞,怎么样?”

“没兴趣。”

“那就陪你聊天。”

“也没兴趣。”

“那——”胡如苇的一字眉蹙起来了,失去了主意,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就陪你这样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