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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非典刚刚过去,许多人走出家门,我们这个城市是重疫区,终日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那天阳光灿烂,空气中有一股像是迟迟绽放的花香,林子的追思会就在他家举行。

我和林子是中学校友,他比我大两届,打架十分厉害,功课也不赖,后来考上北京的重点大学。在我看来十分强悍又机智的他,居然被非典撂倒了。几天前同学打电话给我,你知道么,当年把老师打了的林大头死啦!

我忍住发酸的心情给在墨尔本的叶青打电话,他自顾自兴奋地给我讲他遇到的趣事,后来见我默不作声便问我怎么了。我吸了吸气,林死了。电话那头顿时没有了声音,少顷,叶青说,怎么死的?

非典。我说。彼此沉默了一下,我问,你要回来么?林火化了,过几天就要入土,你应该回来看看。那头略一沉吟,嗯,我还是不回去了,你替我去吧。我急了,那可是林子啊!然后电话莫名其妙地断了。

追思会后我整理林子的遗物,这些东西统统需要烧掉,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堆在床上,他看过的书、听过的CD统统散在地上,还有打火机、各种杂志和游戏宝典。我蹲下身随意翻翻,突然发现了一个厚厚的黄色笔记本,里面都是林子的笔迹,看样子像是写了很多年的日记。

我没有想到林会写日记,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我把笔记本迅速塞进书包。我觉得如果不这样做,它就会和那些衣服书籍一样被烧掉或者被别人肆无忌惮地阅读传播。人一旦死了,也就没有了什么隐私。即使是看似耀武扬威的林。

那天晚上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书包异常地重,像是有个人在身后生生地拽扯。我没有回头,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背着的是一个人沉甸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