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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咨询后,我在我经常待的橱柜缝隙中又待了几个小时,等着有力气了才回家。萨默医生会在工作间隙过来看我,我从不同的部分那里得知的事情让我崩溃,我觉得全身湿冷,整个人都很脆弱。我打电话给大卫和办公室说我直接回家了,我想要放弃了。大卫回到家里,我甚至没有力气告诉他这次咨询的情况。

大卫很担心咨询的费用,我们有些存款,但是钱花得太快了。他跟我提起这个问题,我只是在想:我们有钱,我需要帮助。但是对于大卫而言,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直努力工作存钱,这是我们想要的支出吗?每次我们讨论这个话题时,我和我内在的那些部分会怀疑大卫,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无法从大卫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却总是在想:他并不是真的爱我,他更爱钱,问题来的时候,他会选择金钱。我不能信任他,他会离开我的。

我走进萨默医生的办公室,他去倒了两杯茶,我坐在小椅子上,觉得自己像平时一样疲惫。我总是肌肉疼痛,甚至恶化到碰触皮肤就会痛的地步,我已经这样痛许久了。我忽然想起与风湿病专家的对话,我记得他说纤维性肌痛是因为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导致的。在萨默医生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我才把这个解释与实际结合起来。我睡得很少了,一直被噩梦折磨着,总是全身湿透醒来。

我知道不断的肌肉疼痛是来自于那些回忆,回忆中某次被虐待的疼痛会在头脑里形成画面,然后让我真实地感受到被强奸或者被踢腹部和背部的疼痛。这种疼痛总是很强烈却不持久,被虐待后的疼痛与纤维性肌痛很难区分,但是被虐待后的疼痛会伴有闪回,比如说清洗自己的画面。

萨默医生回来后,递给我一杯茶,他办公室里墙壁明亮的颜色总是能让我觉得轻快一些。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茶几上除了一块表、一个台灯和一盒纸巾,刚好容得下一个杯子。萨默医生办公室里有很多钟表,方便他掌握时间,也有好多盒纸巾。最近几天,每次咨询,我都几乎会用完一盒纸巾。萨默医生总是有好心情,除了要解决那些痛苦和恐怖的虐待故事以外,他看上去很愉快,我觉得他总是很高兴见到我。“今天过得怎么样?”他边问边啜着他的茶。

我轻松的遐想停止了,我全身都在痛,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快速转动:我总是看到各种人伤害我的片段,我总是睡不到三个小时就一身冷汗地醒来。大多数时,我不想做任何事,我必须强迫自己起床,我必须把工作带回家与大卫一起完成。我觉得任何事都很困难,我总是想闭上眼睛再也不醒来。父亲强奸了我,他总是强奸我,父亲教艾利克斯和麦克怎么强奸我,然后他们教他们朋友,所有人都伤害我,所有人都可以伤害我,让这些停下来!

我知道萨默医生在看着我,我想回答他却无法开口,那些念头流动得太快,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告诉他。我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念头,我越想停下来,就越疲惫,眼皮越来越重,我很努力地睁开眼睛。

“我觉得你心里有许多想法,是不是?”

“是的。”我试着清晰地回答。

我努力注意那些想法,抓住了一个停留时间稍长的想法告诉萨默医生:“我睡觉的时候,不止一个部分在看着我,我想这就是我纤维性肌痛的原因。”我在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萨默医生点头说:“这可以理解。”

“父亲教艾利克斯和麦克怎么强奸我。”我的声音太小,萨默医生很难听到,他向前倾身听着,我害怕地跌倒在椅子上。

我无法面对他,说这些话题太恐怖了。

他问:“这里是不是来了新客人?”

“是的。”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我仔细辨认这是谁,“这是12岁的奥尔加。”某个保护我的部分说,“我们不能信任任何人,我们甚至不能信任她,我们许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她、保护她,如果有人看上去会伤害她,我们就会把她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