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夜 埃米莉逃亡一夜(第2/5页)

这句话让爸爸一愣,面色冷峻下来,“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厌倦了妈妈,想要把她除掉,为了不让警察怀疑你,先让杀手往你身上开一枪,却在并非要害的部位,假装要杀我们一家三口,其实只是为了杀害妻子。”

“埃米莉,你长大后适合做个小说家。”

“这不是在幻想!”

说话之间,船舷外的鱼钩晃了一下,我钓起了一条小个的鲣鱼。我熟练地用刀子剖开鱼腹,做成生鱼片跟爸爸分享了。

“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耀眼的阳光下,我把头靠在他宽阔裸露的胸膛上,“爸爸,你有没有想过死亡?”

“没有。”

“可我每天都会想到死,仿佛随时随地会遭遇意外,比如遇到那个杀手。”

“不要再想这些了。人死以后,一切就都没有了。”

我的耳朵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又贴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说:“请对我说实话,假如我死以后,还会有人记得我吗?”

“我—一不知道。”

“爸爸,你也会忘记我的,是吗?”

他没有回答,冷漠地把我推开了。

让人意想不到,整整七天过去,南太平洋上连一滴雨都没下过,只能依靠生鱼片果腹。

爸爸快要渴死了。他总是用身体为我阻挡阳光,把更多的生鱼片让给我,他的脸上长满了泡泡,整个人晒得像块木炭。

忽然,他指了指船底的隔板,我虚弱地将它打开,意外地发现了最后一小瓶水。

他把这瓶水留给了我,然后,他死了。

爸爸的尸体暴晒在烈日底下,很快发出了臭味。我拧开水瓶,抿了一小口,我想这样可以多活几天。

然后,我把爸爸推到了海里。

清澈而深不见底的海水,漫游着密密麻麻的金枪鱼群,爸爸像块蛋糕沉没到鱼群中,很快会成为它们的午餐。

我躺在独木舟中,抱着爸爸留下来的那瓶水,等待随时来临的死亡。

三天后,当我喝完最后一滴水,一艘集装箱货轮发现了我。

船员们都是些大胡子的拉丁美洲人。他们给我吃了面包和牛奶,裹上温暖而满是跳蚤的船员毛毯,让出最好的一间舱室,让我洗了个

舒服的热水澡。

然后,他们轮奸了我。

当我血流不止地诅咒他们都将死于暴风雨时,船长出现了。看到这张脸,我就沉默了。因为,我认识他。还有,他的白色风衣、白色帽子,紫色双眼。

他拎着一把斧子,无声无息地朝我劈了下来。

我的尸体,被扔进南太平洋,距离复活节岛一千四百九十海里。我看着幽暗无边的海底,一群柠檬鲨循着血迹游了过来。

我叫埃米莉,十八岁,我长大了,人们都管我叫美少女。

透过飞机舷窗,看到机翼下的撒哈拉沙漠,红色与金色的岩石和沙丘,宛如南太平洋般无边无际。五年前,爸爸葬身鱼腹之后,我早已习惯于独自一人旅行。我曾路过世界各大机场,俯瞰过地球上的许多个角落。我也认识了各种朋友,有男孩也有女孩,我跟着他们学会了十二种语言,而他们总是羡慕我能周游列国。

其实,我是在想——如果,我不停地在不同的地方飞来飞去,那个杀手就不容易找到我了吧。

但我唯独没有去过中国,这一点连我自己都难以理解。

走神的一刹那间,我看到机翼下的引擎着火了。机舱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头顶的氧气面罩落下来,前后都是女人们的尖叫,漂亮的空姐们也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教乘客们自救的方法。

机长决定在沙漠中迫降。

十分钟后,随着一声巨大的冲击,飞机一头栽倒在沙丘中。有人打开舱门,大家争先恐后地爬出去。当我也狂奔到炽热的沙漠上,身后的飞机才剧烈爆炸,至少有一半的乘客化作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