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冰柜藏尸 第三章 女尸好像在喘气(第4/4页)

黑诊所还没开门,我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包里才有两块多零钱,根本不够付医药费。我犹疑一下,懒得回屋找阿杰要,直接先去上班,打算午休跟同事借点钱再去医院。

我内心隐隐不安。

下地铁站,我总觉得有人尾随着我,忽前忽后,混杂在人堆里。我偶尔用余光扫到,但转头正眼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身旁行人匆匆,面无表情,个个都在闷头大步快走。我琢磨着视线中的模糊影像,好似睡裙一角,飘飘荡荡,让我找不到,但从没离开过我。

它一直跟着我。

我站在车上,车厢轰隆隆快速移动,在某一刻,黢黑的车外陡然闪过一个影子,像它。

我低头闭上眼,忍受着折磨。

我想:那晚,我该投案自首。

到了公司,同事见面嘻嘻哈哈笑谈,我才感觉舒服一些。她们问我脖子怎么啦?打个补丁?我故作镇静解释说:昨晚男朋友躺在床上抽烟,一抬手,烟头戳在我脖子上,烫了一个水泡。有人开玩笑说:哟!死男人,罚他戒烟、戒色一个月。你裸睡在床,让他干瞪眼,饱死眼睛饿死雀。

这些死八婆!我强颜欢笑,赶紧闪进工作间干活。

一开始,我几乎不能专心工作,脖子阵阵狂痒,好像千百条毛毛虫在蠕动,啃噬我的血肉。肌肉一跳一跳地疼,我难以控制要撕扯纱布,用力狠狠抓挠。

我尽力忍着,把双手按在电脑键盘上,噼噼啪啪打字。

不一会儿,我开始意识恍惚,似乎忘记了痒痛,麻木、机械地做事。直到中午,我松口气,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周身骨头咔咔作响。突然,我感到下身传来瘙痒。臀部、小腹和外阴……止不住地难受,裙子里像被塞了冒火的炭渣。我大惊,急忙跑进卫生间,锁上门,我等不及脱下裙子,伸手朝里面一摸。

湿漉漉的,我满手脓血。

脱了裙子和内裤,我赤裸下身站在马桶旁边疯狂涂药,害怕到极点,几近瘫软。

我的臀部股沟、小腹和三角区密密麻麻生出可怕的疙瘩,绯红,肉突溃烂,痒痛难耐,一挠,皮破肉烂,流出血和黄色脓水,散发恶臭。我不敢再碰,拿药膏厚厚涂抹一层。这药似乎不见效,我撕开脖子上的纱布,用化妆镜照看脖子,只见药膏混合脓血糊成一堆,好像馊臭的八宝粥泼洒在皮肤上,红黄绿黑,污秽而惨不忍睹。

我的心沉到深渊。

不是螨虫引起的皮肤病。我被某种细菌感染了。

它在报复我?躺在冰柜里咬牙切齿,它要我偿命?巫毒娃娃?

我坐在马桶上抱着头缩成一团,长时间瑟瑟发抖。

借钱也是一种痛苦。我问了几个平时要好的同事,她们都找各种借口搪塞,让我的心凉到脚后跟。虽然是月底,大家一穷二白三光,兜里没米,日子难熬,但我只借100块,50块也行,让我去医院看病好吗?我没钱吃午餐,也不网购,更不敢买超过百元的奢侈品,我病了,就需要100块,这都不行吗?

我坐在电脑椅上,身体忽冷忽热,昏昏沉沉。

这天唯一的好消息是阿杰发给我的信息:

来电了!

信息就三个字,一个感叹号,意思说明冰柜通电启动了。我欣喜地松了口气,也好难过。阿杰现在和我交流越来越少,几乎断线。以前我们却是沟通无极限,人离开,但心连着,差不多每隔半个小时联系一下,QQ、短信闲聊几句。他老婆长、老婆短跟我说游戏里的喜怒哀乐,发一些笑话逗我。我则跟他说说一些公司里的八卦,发发牢骚。工作再累、再忙,我也能收到他鼓励、安慰的话语。不过几天而已,一切已成往事。

它冷笑着,看我和阿杰渐渐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