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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姐?"格伦先生问道。

嘉妮丝没理他,只顾跟德莫特说话。她似乎想鼓起勇气,说个痛快。不过她还是沉默了良久,用眼睛试探地打量他的脸庞,然后才凭着年轻人特有的直截了当,把话倒了出来:"您觉得我们对伊娃很粗鲁,是不是?"

德莫特朝她微微一笑。"我觉得您是值得称道地站在她那一边的,劳斯小姐。"他发觉只要他想到某种表情,就会双唇紧闭、怒火中烧,尽管他试图避免这种情形。"但您哥哥,则……"

"您不了解托比,"嘉妮丝一边大声说道,一边跺着脚。

"也许是吧。"

"托比爱她。托比坦率的灵魂只有一种道德信条。"

"Sancta simplicitas!"(译注,拉丁语,即下文的"纯朴")

"就是这个意思,'纯朴',是吗?"嘉妮丝直截了当地问道。她看着他。她拼命想要继续往常的玩世不恭,但没有成功。"对我来说,这一点都不奇怪。但我请您也站在我们这边看看。无论如何--"她手指着转椅。

"他已经死了,"嘉妮丝继续说道,"我们所有人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如果您碰到这样的事,对您的指控突然从天而降,您会不会就说,'当然,我确信这里头没什么;为什么要费事解释呢?'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就不是正常人了。"

公道而言,德莫特必须承认她这么说没有错。他朝她笑了笑,这似乎给了她勇气。"这就是为什么,"嘉妮丝接着说道,"我要问您一个问题。保密不公开的,可以吗?"

"当然啦!"还没等德莫特回答,格伦先生就不动声色地插了进来,"呃--奈尔女士现在在哪儿?"

嘉妮丝脸色阴沉下来。"她在跟托比谈论这件事。本舅舅和妈妈非常谨慎地离开了。但我要问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视着德莫特:"您还记得,就刚才,妈妈和您在谈论爸爸如何地喜好监狱里的东西吗?"

出于某种原因,最后几个字触动了不祥的回忆。"怎么啦?"德莫特说。

"就是这让我想起来的。您还记得,我们谈了许多爸爸晚上遇害的那天下午,他看起来很奇怪的行为吗?他如何散步回来,不愿意去剧院,看上去脸色惨白像个幽灵,双手颤抖吗?您跟妈妈在谈的时候,我想起来,他这个样子,我以前只见到过一次。"

"是吗?"

"大约八年前,"嘉妮丝说道,"有个油滑谄媚的家伙,名叫菲尼斯泰尔,他说服爸爸对一笔生意产生了兴趣,然后诈骗了他。具体细节我不知道;那时我还小,对做买卖也没太多兴趣。就做买卖而言,我现在还是那样。不过我的确记得此事引起的可怕的骚乱。"

格伦先生用手作茶杯状拢着一只耳朵,一直听他们说着,觉得困惑了。"这可能很有意思,"警察局长说道,"但是,老实说,我没瞧出来……"

"等等!"嘉妮丝对德莫特说,"爸爸对人脸的记性不好。但他有时会记住,假如这张脸是他最不愿见到的话。'菲尼斯泰尔'跟他交谈时--您知道,当时还没有什么法律赔偿是针对诈骗的--他突然想起这人是谁。'菲尼斯泰尔'是一个叫麦克孔克林的囚犯,假释出狱,后来违反了假释誓言,消失了。虽然麦克孔克林从未见过爸爸,但爸爸一直对这个案子有兴趣:至少,知道他是谁。于是,麦克孔克林显了形,再也躲不住了。

"麦克孔克林,或者说菲尼斯泰尔,发现自己被认出来了,他又是哭泣又是企求又是哀告,不想再被送到警察手里。他提出还钱。他提起自己的妻子跟孩子。他愿意做牛做马,只要爸爸不把他送回监狱。妈妈说,爸爸脸色苍白像个幽灵,站起身,在浴室里呕吐了起来。因为他不情愿,真的不情愿,把一个罪犯关起来。但这并不是说他不会这么做。我觉得,如果他认为自己的家庭成员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也会监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