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塔(第3/4页)

哈德利茫然地做了个手势。他的嘴角动了一下。

“是的,我知道,”他说,“但我们还是来关注事实吧。事实是很难会被发现的,我警告你。我今晚会发电报给罗马尼亚警察局。不过特兰西瓦尼亚被吞并时,由于动乱,很可能官方纪录已经没有多少保留下来的了。左翼分子在战后席卷了那里,不是吗?啊!无论如何,我们要拿到那些事实!来吧,我们去找曼根和葛里莫的女儿。顺便说一句,我对他们的表现并不十分满意……”

“哦?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倘若那个叫杜莫的女人是在说实话。”哈德利抱歉地说,“看来你是这么认为。但是,就我所了解的,难道曼根当晚在场不是应葛里莫的要求,以防有客人来访吗?是的。那么看来他就是一个乏味的看门人了。他就坐在正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门铃响了——如果杜莫没有在撒谎——神秘的访客走了进来。而这期间曼根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好奇心;他只紧闭着房门坐在屋子里,对来访者毫不留意,只有当他听到枪声时才起身,然后又突然发现门被锁上了。这合逻辑么?”

“没有什么是合逻辑的,”菲尔博士说。“即使是——不,我们可以以后再谈那个。”

他们走过大厅,哈德利十分得体、冷静地打开了门。这间屋子比另一间稍小,屋内整齐地摆满了书籍和木质的文件柜。一块朴素的、有些发旧的地毯铺在地板上。屋内有几把硬邦邦的椅子,暗淡的炉火在燃烧着。在有绿色灯罩的顶灯下,米尔斯的打字机书桌正对着屋门口。打字机的一旁,整洁的手稿文件被一叠叠地放在金属篮子里;机器的另一边放着一瓶牛奶,一盘干果脯,还有一本《Williamson's Differential and Integral Calculus》的复印件。

“我保证他肯定喝的是矿泉水,”菲尔博士有些激动地说,“我向上帝发誓他一定是喝矿泉水,而且还读这种书作为消遣。我可以打赌……”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哈德利使劲用肘推了他一下。萝赛特·葛里莫走进了房间。哈德利为三个人作了介绍。

“当然,葛里莫小姐,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

“请什么也别讲了,”她说。她坐的位置离火太近了,使她微微惊跳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不要说那一类的话了。我很喜欢他,但是如果没有人提这件事我会感到好一些。有人提起,我就会开始想。”

她把手按在额头。在火光照映下,她的眼睛和她的脸又一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对比是互相交错着的。她继承了母亲热烈的性格,有着金黄色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和一种无拘束的、斯拉夫式的美。有时这张脸是坚定的,而淡褐色的大眼睛却显得温和而有些不安,更像牧师的女儿;而其他时候,她的脸会变得柔和起来,眼睛却闪着尖锐的光芒,像是哪个恶棍的孩子。她的眉毛微微向上挑,而她的嘴很宽阔。她很不安分,奢侈逸乐,让人感到迷惑不解。她身后,曼根正阴郁、无助地站着。

“不过,有一件事,”她接着说,用手慢慢敲打着椅子扶背,“有一件事,我要在你们开始严刑逼供之前搞清楚。”她对着房间另一侧的一扇小门点点头,呼吸有些急促地说,“Stuart带着你们的侦探去了房顶。这是真的吗,我们所听说的,一个人进来又走了,杀死了我的父亲,没有……没有……”

“哈德利,最好让我来处理这个。”菲尔博士平静地说。

蓝坡知道,博士是个问答的老手。他对自己成功的信心,还有温和天真的的外表,都使他可以做到很多他人无法处理的事。他就像一个好心肠,时刻提供同情;人们就会把有关自己的一切都倾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