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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找到了还有啥意思,人家老早把你钞票用精光了。

啧啧啧,作孽啊。母瓜子们很替他心疼这些年辛苦扒来的分。

那后来,趁赵光明在家休息,就总有人坐到外面的沙发上,扭头朝向里面,给他上课,叫他脑子清爽,或者劝他想开一点。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对吧。酒鬼拍拍他的肩。

赵光明并没有说过什么,但他乘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清晨,白天,晚上,都在打工。小区里送报纸的人说,有一天赵光明跑来跟他打听,看能不能也送送报。

可是邮政系统还是找本地人的多。送快递呢,他太老,路不熟,人又木。

伊还是拉客来得实惠,现在送牛奶也没啥意思了。送报的说完话蹍了蹍烟屁股,脚踏车一踩走了。

订牛奶的人越来越少,赵光明的随心订蓝大褂子也越来越脏,变成了旧灰色,背上几个字剥落得差不多了。过年他又没回家,他总是说,回去一趟的钱还不如买来吃点喝点。但也总没见他吃啥喝啥了。除夕那天,男孩回来了,黄毛换成了红毛,两只手上七八个礼品袋,穿得很时新。好像从第一个夏天到现在,长大了十岁似的。赵光明很开心,言语间有一种儿子给老子长脸的兴奋劲。年关里,他们把煤气灶换成了电磁炉,擦干净那面满是油污的墙,挂上汽车日历,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买了几瓶酒,贴了倒福,老板娘送了他一些花生干货,认认真真辞旧迎新。赵光明也终于换下了标志性的随心订大褂,代之以生鲜超市里肉博士的大衣,深蓝色的,很新很亮眼。

哟,光明,这件高档货,当博士了。看到的人都笑得停不下来。

然而并没有人叫他赵博士,哪怕有一天他西装革履,身后不再跟着一三轮车的牛奶,大家还是叫他赵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