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拓实脱去衣服,发现伤口比想象的多,而且每一条都很深。千鹤每碰一下伤口,拓实都要大声骂上几句。千鹤充耳不闻,手脚麻利地消毒、涂药、包上绷带,手法很熟练。时生问,是不是拓实经常受伤。

“倒也是,但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可是立志做护士的,还上过护士学校呢。”

“是吗?”

“上是上了,可没多久就腻了,对吧?”拓实说。

“说什么呢!是家里没钱,供不起才退学的。”千鹤绷起了脸。

“如果真想当护士,半工半读也行啊。”

“你说得倒轻巧。”她说声“好”,宣布治疗完毕,在拓实的背上拍了一下,疼得他脸都歪了。

“你……是叫时生吧?你身上的伤也得治啊。”

“我就算了。”时生直摇手。

“让她看看吧,硬撑着伤口会化脓的。”拓实说。

时生显得有些动摇,随即朝千鹤点了点头。“那么就……”

时生脱下短风衣和T恤衫。他偏瘦,肌肉倒很结实,更引人注目的是晒得黑黑的肤色。

“晒得真黑啊,练游泳来着?”千鹤似乎也这么认为。

“嗯……算是吧。”时生偏着脑袋模棱两可地答道。

“咦?这可不是今天弄出来的伤吧?”千鹤指着他的侧腹说道。那里有一条十厘米长短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的。

“啊?哪里?”时生看了一眼,道,“嗯,不像是今天的伤口。”

拓实也询问那伤疤的由来,时生只是扭了扭脖子,随口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这么长的伤疤你不记得?难道不是你身上的吗?”

“我和你一样,经常弄伤自己。”

“你也经常打架?”

“嗯,我倒没打过架。”说着,他又看了拓实一眼,笑道,“打了那么一架,还真是生来头一回啊。”

“那叫打架吗?那叫挨揍。”

“挨揍也是生来头一回。”

“你还笑?你没事吧?”拓实用手指在头上画了几圈。

“说老实话,我还真有点高兴。打来打去的,我还从没干过,早就想试试了。真令人兴奋。”看他的样子倒不像在开玩笑,双眼闪闪发光。

“哦,娇生惯养长大的吧?”拓实挖苦道。

“什么娇生惯养……我可没那种好身体。”

“身体哪儿不好?现在不是挺健康的吗?”千鹤睁圆了眼睛问道。

“嗯,这身体看上去是很健康。”时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就像在试一件新衣服的手感。

千鹤也细心地在时生的伤口上贴好胶带,裹上纱布。拓实看着他们俩,又去打开千鹤的手袋找烟。里面只有一盒艾古牌香烟。她很节俭,只买这个便宜牌子。

“拓实,你说是因工作上的事闹纠纷,就是那份拉人的工作吗?”千鹤边往时生的手腕上缠绷带边问道。

“是啊。”

“看来你又不干了?”

“嗯。”

“哼,又没做长啊。”千鹤露出失望的神色。拓实自然懂得这种神色的含义。

“反正那种拉人推销的活儿也不可能干一辈子,只是零工罢了。我可不想憋着火干下去。”

“不是说推销业绩好,就能转到管理层吗?”

“那明摆着是骗人的。推销干再久也是推销。”

“可不管什么工作,总比什么也不干强啊。整天闲逛,可没人送钱来。”

“谁闲逛了?明天我就去找工作,真的。”

或许千鹤觉得他又来老一套了,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千鹤的治疗像是结束了。时生说了声“谢谢”,她嫣然一笑,说:“多保重。”

“伤口一弄好,不知怎么肚子就饿起来了,千鹤快做点吃的吧。”

“做吃的,做吃的,有什么东西可做?”

“去买些来啊。”

“钱呢?”

“三百二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