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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她又回到之前一字一顿地回答我问题的冷淡态度了。

“噢,有可能。”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微微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我会去趟佛罗里达跟冈贝尔再谈一次,到时我就会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在我得到他肯定或否定的回答之前,就只是‘有可能’。够清楚了吗,杰克?”

我们绕过一排老旧的汽车旅馆和店铺,驶入后面的一条小巷。她终于把车速降下来,让我可以稍微松开之前一直紧紧抓着的座椅扶手。

“但是你这会儿去不了佛罗里达,对吧?”我问。

“这得看鲍勃的安排,但我们已经很接近格拉登了。我觉得眼下这情形,鲍勃想把我们能调到的所有资源和警力都投在洛杉矶。格拉登就在这儿,或许就在附近。我们全都能感觉到,我们得抓住他。一旦我们抓住了他,就可以操心其他事情,比如心理动机之类,到那时,我们再去佛罗里达。”

“为什么那时候去?往连环杀手研究项目里添点数据吗?”

“不是。我是说有部分这个原因,但我们去那儿的主要目的是为起诉做准备。像他那样的人,肯定会用精神不正常当作辩护手段,这是他唯一的选择。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建立起他的心理状态模型,以此来证明他作案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诸如此类。”

在法庭上起诉诗人,这个想法从没在我脑子里出现过。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先入为主地假定他不会被活捉了。而这个假定,我知道建立在自己强烈的渴望之上。他犯下这么多罪行,我是那样渴望他就这么死掉。

“怎么了,杰克,你不想在法庭上起诉他吗?你希望我们找到他时就当场把他击毙?”

我转头注视着她。窗外的一束灯光照进车里,映亮了她的脸庞,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眼睛。

“我没有这样想过。”

“你当然想过。你想杀死他吗,杰克?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让你跟他单独在一起,又不用承担杀人的后果,你会下手吗?你认为这样可以弥补什么吗?”

我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我感觉她问出这些不仅仅是心血来潮。

“我不知道,”我回应道,“你呢,你会杀了他吗?你以前杀过人没有,蕾切尔?”

“要是有这种机会,我会立即杀了他,一秒都不耽搁。”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些跟他一样的人,我曾经注视过他们的眼睛,知道那些眼睛后面是多么阴暗的东西。如果我有机会把他们全杀光,我会毫不手软。”

我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但她沉默了。她在一家破旧的汽车旅馆后停下车,旁边是另外两辆同一型号的雪佛兰随想曲。

“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没有,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

我们从后门走进一道长廊,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涂着两种颜色,水平视线以下是脏兮兮的黄绿色,在剩余墙体上铺开的是脏兮兮的白色。蕾切尔来到左手边第一扇门前,敲了敲,里面传来让我们进去的应答声。这是汽车旅馆里的一个小房间,在六十年代的时候也许勉强能当小厨房使用,看上去那也是它最后一次粉刷的时候了。巴克斯和索尔森正在房里等着,他们坐在墙边一张老旧的福米卡塑料贴面桌子旁,桌上放着两部电话,看样子是他们来后才装上的。桌子另一头放着一个三英尺高的铝箱,盖子敞着,露出三个视频监控器。有电线从箱子背后拉出,穿过窗户,窗户开着一道只能容纳这些电线通过的狭窄缝隙。

“杰克,恐怕我不能说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巴克斯说着露出揶揄的笑容,随即站起身跟我握手。

“抱歉,”我说道,其实我不知道哪里抱歉,接着我盯着索尔森,补了一句,“我原本也不想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你们铺设的陷阱里,破坏你们的安排,只是有人给了我一些虚假消息。”捅出酒店电话记录的念头再次从脑海里浮出来,但我再次把它忽略了,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