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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聊了几分钟,我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会去趟博尔德城,她拒绝了。之后我们就挂了电话。我很担心她,暗自希望刚才那番谈话——或者说正常的人情交际——能让她稍微振作一点,而不是一个人闷着。我打算办完所有的事,顺路去看看她。

从博尔德城穿行而过时,我看到沿着烙铁山的峰顶一线已经积起了雪云。我在这儿长大,打小就知道一旦这种云层开始移动,压下来的速度会有多快。我寄希望于开着的这辆社里的福特天霸的后备厢里会备有防滑链,但很清楚希望渺茫。

来到贝尔湖,我看到佩纳就站在巡守岗亭外,跟一队途经这里的越野滑雪者交谈。等待的时候,我走向湖边。有几块地方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露出冻结的湖面。我试探着走在冰冻的湖面上,从一个蓝黑色的缺口往下望,想象深水中的情景。我的心开始微微颤抖。二十年前,我姐姐失足掉下冰层,葬身在这个湖里。而现在,我哥哥又在距离这儿不到五十码的汽车里遇害。俯视着阴暗的冰层,我想起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说法,说湖里有些鱼在冬天会被冻在冰层里,但到了春天,冰消雪化,它们就会苏醒,一下子从冰里跳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要是人类也能这样该多好。

“是你啊,又见面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佩纳。“对,很抱歉又来麻烦你。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没关系。你知道吗,我真希望我能在那之前做点什么,比如早点发现他,当他刚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我应该去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帮忙,虽然我不知道能否挽回。”

我们朝岗亭方向走着。

“我不知道有谁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能有先见之明地做到这些。”我附和一句,只是为了不冷场。

“那么,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掏出记事本。“呃,首先,当你跑到车子旁边时,看到他的手了吗?比如两只手放在什么地方?”

他继续走着,没说话。我猜他正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现在想来,”他开口说道,“我觉得确实看到了他的手。那时我跑过去,看到车里就他一个人,立即猜到他是开枪自杀的。所以我非常确定看到了他的手,因为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拿着枪。”

“他拿着吗?”

“没有。我看到枪在座位上,挨着他的身子,大概是开枪后落在座位上的吧。”

“你还记得当你看到他时,他手上戴着手套吗?”

“手套……手套……”他喃喃着,好像正试图从记忆库里激出一个答案。停顿了很久,他才说:“我不记得了,想不起来当时的场景。警察是怎么说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记不记得。”

“呃,我实在不记得了,对不起。”

“如果警方提出请求,你会同意让他们对你使用催眠术吗?看看能不能用这种办法唤醒一些记忆。”

“催眠我?他们还有这种操作?”

“有时候会,如果事关重大的话。”

“好吧,如果事关重大,我想我会同意。”

我们已经走到岗亭前面了。我看着我哥哥当时停车的地方,现在我那辆福特天霸停在同样的位置。

“我还想了解一处关于时间的细节。警方报告里说,从你听到枪响到车子进入你视线,时间不超过五秒钟。而在这短短五秒钟之内,任何人都没办法从车子旁边跑进树林里而不被你看到。”

“没错,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我会看到他的。”

“好的,在那之后呢?”

“什么在那之后?”

“在你跑到车子旁边,发现有人中枪之后。你那天告诉我,你又跑回岗亭打了两个电话,没错吧?”

“是的,一个电话报警,另一个打给我的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