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页)

走还是不走?

她眼睛越闭越紧,眉心拧着,指尖深深地陷进沙发靠软垫里。

浴室门开了,脚步声出来,时槿之看到她那副耶稣受难的样子,心头惶惶,嘴唇张开又抿紧。

“毛毛。”她定了定神,上前,“你怎么了?”

傅柏秋睁开眼,直起腰板,转头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

她眼形生得温婉柔和,眼神却沉淀如一潭死水,冰冷淡漠,透着一丝沉沉死气。

时槿之畏惧她这样的眼神,立马反思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思来想去,大概是这周卫生还没打扫。她揪住自己的衣角,小声说:“我明天就大扫除。”

她刚洗完澡,皮肤清润雪白,脸颊绯红,像擦了淡淡一层胭脂。

傅柏秋想起以前两人同居时,每次时槿之洗完澡都要嘟着嘴巴来亲她,用热乎乎的脸蛋贴她耳朵根,然后在她怀里撒娇。

她原本就是那样一个纯净美好的人。

“今天头还疼吗?”傅柏秋轻声问。

时槿之眼眸发亮,笑着摇头:“不疼。”

她的一点点温柔,都能让她受宠若惊。

傅柏秋盯着她的脸,喉咙突然哽住,诸多话语生生咽了下去,“那就好。”

说完别开脸,正欲上楼,时槿之拉住她的手,“毛毛——”欲言又止。

“我不想惹麻烦,所以有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傅柏秋似乎洞悉她心思,冰冷的话语头也不回地说出来。

时槿之眨了下眼,指尖慢慢从她手背滑下来,讷讷道:“……好。”

.

夜晚依旧难熬。

时槿之害怕噩梦侵扰,九点半就关灯躺下了,身子往温暖的被褥里一缩,蜷起来,盖住头,不一会儿便感受到了困意。

噩梦没有放过她。

过去一幕一幕在梦境中重现,她挣扎呓语,半梦半醒,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冷汗浸湿了发根。

她喘着粗气,爬到床头拿止痛药,颤颤巍巍就水吞服,然后像滩软泥似的重重跌回床上,长发凌乱铺散。

药依然有效,只是这次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怕自己一闭眼就会重新回到梦境,在那里她身不由己,毫无尊严,如深陷地狱……

近十一点,傅柏秋关了灯正要睡。

——笃笃笃

黑夜里突兀响起了敲门声,她拉被子的手顿了一下:“谁?”

问完觉得多此一问,家里还能有谁?

但她记得她下过禁令。

“毛毛……是我。”时槿之的声音隔门透进来,带着小心翼翼和犹豫的语气。

傅柏秋皱眉,阴着脸开灯下床,打开了门:“我不是说过不许上二楼吗?”

因为深感自己的私人领地被冒犯,她第一反应怒意上涌,语气不可避免地夹带着刀子,有点冲。

时槿之身子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我……”

楼梯边小夜灯晕过来暖融融的光,映照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傅柏秋这才看清楚她眼角噙着泪珠,睫毛被水润得好似会反光,乌黑的瞳仁边白眼球爬着细细的红血丝。

“我做噩梦了。”她声音很小,“害怕,睡不着。”

傅柏秋喉咙动了动,等着她说下一句。

要跟自己睡?

好笑。

时槿之内心忐忑,轻轻揪住她衣角:“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