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页)

她俯下头去,笑靥如花:“傻珠珠,我娘将我托付给你,便是要我好好活着。我怎么会不爱惜自己?”

谢玉璋胸中一酸,可前世你便是这样做的。你把我当作珍宝呵护,却对自己毫不爱惜。

林斐撑着头看她。

“若我像那宫娥一般,舍却此身,”她说,“定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定是因为,那人值得。经书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可知生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没有意义,死如蚍蜉。若为值得的人或事,又有何可怕,有何可惜?”

谢玉璋闭紧眼睛。

值得吗

她翻身,抱住林斐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胸间。

“阿斐,别怕。一切有我。”她说。

林斐嘴角翘起:“好啊,你现在什么都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优势,咱们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你啊,以后得多读读史书,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子懒散了。”林斐拢着她的头发,“读史使人心明,你是和亲的公主,身在异族,心明是头一等事。”

谢玉璋忽地“噫”了一声。

林斐问:“怎了?”

谢玉璋从她胸前放出自己的脸,道:“大虎姐姐也劝我以后要读读史书,说以我的身份,多读史才能头脑清醒。嫁妆里有全套的史书籍册,只是出发前事务忙乱,出发后一路上都坐车赶路,我还没来得及……”

“郡主啊……”林斐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谢玉璋问她:“怎了?”

林斐叹息:“郡主是心有沟壑之人啊。

谢玉璋讶然道:“为何这样说?”

林斐道:“那年寿王妃做寿,你带我一起去了。宗亲的女郎们作诗,很是热闹。我看到郡主也动笔了,可写完她自己读了读,便团了扔一边去。你问郡主怎地团了,郡主说写的不好。”

“后来大家去看戏,我走在后面恰好踩到那团纸,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都说字如其人,诗亦如其人。那诗中之意……康乐郡主啊,明明心似无根之风,想拂边九州,可叹却身似弱柳,连四方的院子都走不出去。”林斐叹息。

谢玉璋沉默片刻,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大虎姐姐的。”

林斐不留情地戳穿她:“不喜欢郡主的,明明是殿下你。”

谢玉璋被揭穿,不由讪讪,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从前,大虎姐姐又不能跟我们一起玩,别说蹴鞠、马球,出来走走赏赏花她都不行。她出个门寿王妃就唠唠叨叨,大家都不爱带她一起。”

越说,声音就越低,最后道:“大虎姐姐,也很可怜。”

帐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林斐问:“其他人呢?安乐殿下呢?福康和嘉佑两位小殿下呢?”

自重逢那夜,谢玉璋坦白了自己的秘密,林斐这些日子便时常提问。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以便遇事好做出更正确的应对。但谢玉璋那并不是梦,是回忆。回忆这种东西,充斥在脑海里,又杂乱无章,有些常被堆在角落蒙尘。

若让她自己去回忆,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重大事件,其他繁杂信息很难一下子整理出头绪来。

提问的方式便很好,由一个问题触发,便往往能拎出一串有用的信息。

“安乐姐姐,”谢玉璋闭眼,“死了。”

“……”林斐问,“如何死的?”

“安乐姐姐生得漂亮,又是公主。那些乱兵以淫乐宫妃贵女为乐,她被黄允恭的儿子掳走了,她以发簪自戕了。”

林斐沉默许久,道:“所以那时候,你不生她的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虽然是她们推动我做了和亲的那个人。可我活着,她们都死了。”谢玉璋说,“淑妃娘娘是自缢的。她年纪虽大,也生得好看,一样受辱了。”

所以跟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斐的心揪起来:“那,两位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