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杨抽马甘请杖 富家郎浪受惊(第6/6页)

到了明日,果来邀请出游,抽马随了他到郊外来。行不数里,只见一个僻净幽雅去处,一条酒帘子,飘飘扬扬在这里。抽马道:“此处店家洁静,吾每在此小饮则个。”富家子即命仆人将盒儿向店中座头上安放已定,相拉抽马进店,相对坐下,唤店家取上等好酒来。只见里面一个当垆的妇人,应将出来,手拿一壶酒走到面前。富家子抬头看时,吃了一惊。元来正是前夜投宿被杀的妇人,面貌一些不差,但只是象个初病起来的模样。那妇人见了富家子,也注目相视,暗暗痴想,象个心里有甚么疑惑的一般。富家子有些鹃突,问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见了我们,只管看了又看,是甚么缘故?”那妇人道:“好教官人得知,前夜梦见有人邀到个所在,乃是一所精致书房,内中有少年留住。那个少年模样颇与官人有些厮象,故此疑心。”富家子道:“既然留住,后来却怎么散场了?”妇人道:“后来直到半夜方才醒来,只觉身子异常不快,陡然下了几斗鲜血,至今还是有气无力的。平生从来无此病,不知是怎么样起的。”杨抽马在旁只不开口,暗地微笑。富家子晓得是他的作怪,不敢明言。私念着一响欢情,重赏了店家妇人,教他服药调理。杨抽马也笑嘻嘻的袖中取出一张符来付与妇人,道“你只将此符贴在睡的床上,那怪梦也不做,身体也自平复了。”妇人喜欢称谢。

两人出了店门,富家子埋怨杨抽马道:“前日之事,正不知祸从何起,原来是先生作戏。既累了我受惊,又害了此妇受病,先生这样耍法不是好事。”抽马道:“我只召他魂来诱你。你若主意老成,那有惊恐?谁教你一见就动心营勾他,不惊你惊谁!”富家子笑道:“深夜美人来至,遮莫是柳下惠、鲁男子也忍耐不住,怎教我不动心?虽然后来吃惊,那半夜也是我受用过了。而今再求先生致他来与我叙一叙旧,更感高情,再客酬谢。”抽马道:“此妇与你元有些小前缘,故此致他魂来,不是轻易可以弄术的,岂不怕鬼神贵罚么?你夙债原少我二万钱,只为前日若不如此,你不肯借。偶尔作此顽耍勾当,我原说二万之外,要也无用。我也不要再谢,你也不得再妄想了。”富家子方才死心塌地敬服抽马神术。抽马后在成都卖卜,不知所终。要知虽是绝奇术法,也脱不得天数的。

异术在身,可以惊世。若非夙缘,不堪轻试。

杖既难逃,钱岂妄觊?不过前知,游戏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