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2/34页)

“麻风病。”我说。

情报部里的大人物会在一夜之间变得籍籍无名,这速度除了莫斯科之外恐怕没有哪儿能比得上。巴雷·布莱尔的叛变引发了一系列动荡,即便是伯尔的前任克莱夫那么精明的人物,也没能在五楼滑溜溜的甲板上站稳脚跟。据最新消息,克莱夫正在赶赴圭亚那担任当地站长的途中,在那个地方任职倒是很有益健康。经过历次风波仍旧岿然不动的,似乎只有我们那位畏畏缩缩的法律顾问哈里·帕尔弗里。就在我走进伯尔光可鉴人的办公套间时,帕尔弗里从另一扇门里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不过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只好冲着我投来一个狂乱的笑容。近来他蓄起了小胡子,想让自己的模样显得更正派些。

“内德!太好了!哪天咱们一定得一起吃顿午餐。”他气喘吁吁地低声嘟哝了一句,接着就消失到水线以下去了。

恰如他时髦的办公室,伯尔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物。他是从哪里调来的,对我来说是个谜,不过那时我毕竟已不再是圈内人物。有人告诉我他原来是做广告的,另一个人说他来自伦敦市政府,还有人说他来自法律学院。讯问组收发室的一个聪明人跟我说,伯尔根本就没什么来历:他生下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浑身散发着须后水和权力的气息,身着两件套的蓝色商务西服,脚蹬一双别致的侧搭扣式黑皮鞋。他是个大块头,步态飘忽不定,而且年轻得出奇。一握住他软乎乎的手,你马上就会减掉几分力气,生怕会把那手捏出印子来。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弗雷温的档案,封面上别着我做的不算严谨的摘录——是昨天深夜写出来的。

“信是什么人寄的?”没等我落座,他就用干巴巴的英格兰北部口音问道。

“我不知道。信中对情况了解得很透。不论是什么人写的,肯定都做足了功课。”

“说不定是弗雷温最要好的朋友。”照伯尔说话的口气,所谓“最好的朋友”就是专门干这种事情的。

“他信中有关莫德里安的日期都对,弗雷温的权限也没错,”我说道,“他了解正面议决的程序。”

“但还算不上什么大师杰作,对不对?如果是内部人干的,这还不够完美。很可能是个同事。或者是他的女朋友。你想问我什么?”

我没料到自己会遭遇这种连珠炮式的发问。在讯问处待了六个月之后,我已经不习惯被别人催着了。

“呃,我想知道你是否希望我来追查这件案子。”我说。

“为什么不让你去查呢?”

“这种事超出了讯问处通常的职责范围。弗雷温的权限高得吓人。他的部门负责处理白厅某些最为敏感的电讯往来。我本以为你会把这事转给国家安全局。”

“为什么?”

“这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也应该直接由他们进行安全质询。”

“这是我们的情报,我们管的人,我们的信。”伯尔反驳道,他的率直倒是让我心头一热,“让他们见鬼去吧。等我们弄清情况,再来决定该怎么处理。公园对面的那帮死板家伙整天就想着做成铁板钉钉的起诉,再搞一大堆勋章来分分。我可是在为市场收集情报。如果弗雷温变节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让他继续干,然后把他策反过来。说不定他还能让我们接触到莫斯科那边的莫德里安老兄。谁知道呢?但搞安全工作的那帮大师不知道,这是肯定的。”

“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案子交给苏联处去处理。”我固执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本以为在伯尔眼中我肯定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因为他这种年纪的人会觉得失败是不可接受的。不过他似乎是在问我的意见,让我说清楚他为什么不应该指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