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4页)

“你家住哪里,阿德尔探员?”克莱尔问他。

“动物园附近,靠近公园大道。”

肯尼迪虚弱地笑了笑。至少看押他的人是个忠实的市民,他因此备感庆幸。

刚才的香槟暖了身子,他向克莱尔靠近,握着她的手。两人望向国家广场,凝视着人头攒动的人潮。肯尼迪很高兴看到看台上没有麦克风。他不希望听任何人演讲。也不希望有人递给他麦克风,希望他即席发表看法。天啊,他又能讲什么?他只想陪妻子坐在这里欣赏烟火绽放在华盛顿的夜空中,忘却这一天的煎熬。在广播电台对掘墓者提出呼吁时,他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现在想想,今天也是很多事物的最后一天:振兴特区的希望破灭了;众多市民的生命即将惨遭终结。

也是他任期的尾声。拉尼尔与国会其他想夺回特区主管权的人,大概能够以“掘墓者”事件作为施力点,挖出值得弹劾的破绽,扣上干扰警方调查之类的罪名。再加上教育局的弊舞案,不出几个月,肯尼迪就得鞠躬下台。温德尔·杰弗里斯和其他幕僚也将随他一起被扫地出门,两千年大计也会就此画上句号。

他对特区抱有的所有希望将就此终结。可怜的特区将倒退十年。也许下一任市长——

但这时肯尼迪注意到一个怪现象。民众似乎都在朝东边移动,仿佛被人驱赶的牛群。为什么?他十分纳闷。这里才是观赏烟火的绝佳地点啊。

他转向克莱尔,正想提到这个现象,但她却忽然紧张起来。

“什么声音?”她问。

“什么?”

“枪声,”她说,“我听见枪声。” 棒槌学堂·出 品

肯尼迪望向空中,心想会不会是烟火提早施放了。不是。他只见到阴暗多云的天空,白色的华盛顿纪念碑一柱擎天。

这时他听见尖叫声。

塞斯曼的枪声产生了他预期的效果。

他发现没人留意掘墓者,而且也无法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射中杀手,因此对空鸣枪两响以疏散民众,替他清出一条射击线。砰砰声惊动了人群,大人们疯狂地尖叫、四散奔逃,推得掘墓者跪了下去。短短几秒钟,越战纪念墙前面的区域几乎完全清空。

塞斯曼看见帕克也趴了下去,从口袋拔出一把小自动手枪。他没有看见掘墓者,因为两人之间相隔着一丛茂盛的常青树。

这对塞斯曼来说无所谓。反正想拿下杀手的人是他。

掘墓者缓缓起身,机关枪已经从大衣口袋掉落出来,他四下寻找,看见塞斯曼时愣住了,用塞斯曼见过的最诡异的眼光凝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人性比动物还少。无论这几桩枪击案的背后主谋是谁——躺在停尸间床板上的那个人——那人并非邪恶到骨子里。那人生前有感情、有思想、有欲望。有可能改过自新,心中可能尚有那么一丝良知,而且这些良知很有可能会与日俱增。

而掘墓者呢?不可能。这部机器绝无挽救的可能。唯有击毙他才可以解决。

具有人类的头脑,却长了一颗恶魔心脏的杀手……

掘墓者瞟了一眼塞斯曼手上的枪,视线再次扬起,盯着塞斯曼的脸。

帕克正要站起来,对着塞斯曼大喊:“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塞斯曼无视他的警告,对准掘墓者,举起手枪,声音颤抖着说:“你——”

这时掘墓者腰间传出轻轻的爆炸声,一小簇大衣的衣料向外爆出,塞斯曼感觉胸口像是吃了一记闷拳,当即跪倒地上。他开枪射击,可惜角度偏得太大。

掘墓者从口袋里伸出手,握的是小手枪。他再度瞄准塞斯曼的胸口,发射两枪。

被子弹击中的塞斯曼向后飞出。

他跌落在冰冷的泥土上,看着远方的灯火映照在越战纪念墙上,喃喃地说:“你……”